“難道我說的有錯?”


    隗皓弼怒目相視。


    雖然呂方的身世驚人,但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乳臭未幹的小子而已,竟敢說他愚蠢。


    “不止有錯,簡直就是鼠目寸光!愚不可及!”


    呂方針鋒相對,字字鏗鏘。


    “我父皇有錯,也是錯在太心念百姓,錯在高看了如你這類人的胸襟!”


    他嘴裏的唾沫星子幾乎濺到隗皓弼的臉上,“論起驅遼、修河、削藩、平田四大國策,哪一件,不是功在千秋?福澤萬世?”


    “中原以北,大遼、金奉等國皆非農耕民族,以遊牧、漁獵為生,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中原這肥沃之地,不將他們打服了、打怕了,他們便是年年來關內肆虐。長此以往,你敢保證,他們不會膽大包天直接殺進我大渝深處來?”


    “區區大遼、金奉,百姓不過爾爾,何足懼哉!”


    隗皓弼冷哼。


    但臉上卻是有著掩飾不住的些許訕訕之色。


    心裏還是有些發虛的。


    畢竟,其實如今邊疆的局麵,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如果當年全國上下支持慶餘帝抗遼,在大遼女帝統一各部族之前將其痛擊,大遼便絕對沒有實力、膽量敢大舉進犯。


    他們連這樣的想法都不敢有。


    “可他們到戰時,幾乎能做到全民皆兵!”


    呂方吼道:“你可曾想過,在氣候極為惡劣,在長期缺少食物的情況下,他們那裏的孩子,都能和虎狼搏命!而你們,卻隻想著蜷縮於中原,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等到戰時,難道靠你這張嘴皮子,去擋他們的騎兵嗎?”


    隗皓弼渾身顫抖,不能言語。


    呂方氣勢更盛。


    他再上前半步,居高臨下俯視著比他矮的隗皓弼,不管是身高還是氣勢都占據絕對的上風。


    “再說修河之事!你們口口聲聲修大運河勞民傷財,卻可曾想過,隻要將大運河修起來,我朝便能南北通達,南方富庶之地的糧、物皆可從水路源源不斷運往北方不說,更能使南北之文化達到真正融合。再有,若逢戰事,我朝糧草從水路進行調撥,你可知道,能比陸路快上多少倍?”


    “如此運河,莫說是數年、十數年之內勞民傷財,就算是數十年勞民傷財,也是利大於弊!”


    “也就如你這般鼠目寸光之人,才會以為我父皇是貪圖享樂!”


    “他是皇帝,若真是南巡,不管走陸路還是水路,都有著無數的人伺候。於他而言,修不修大運河,又哪有那麽重要!”


    隗皓弼怔怔看著呂方,愣是不自禁往後麵退了半步。


    他臉色有些發白。


    卻也不知是被呂方的氣勢嚇到,還是被呂方的這番話動搖了心神。


    總之,在旁邊有不少人,都變了臉色。


    有人皺眉沉思。


    有人隱隱露出痛苦之色。


    而呂方,並沒有就此結束他的“演講”。


    他權將這當作是演練。


    因為他知道,這番話,也許自己這輩子將會要說很多次。


    “來自***的崇拜值+888!”


    “來自***的崇拜值+999!”


    “來自***的崇拜值+999!”


    “……”


    一連串的崇拜值在呂方的腦袋裏炸開了鍋。


    原本幾近空空如也的崇拜值唰唰唰地往上躥起來。


    “那削藩、平田,難道不是狡兔死,走狗烹之舉?不是拿當年隨太祖皇帝東征西征的功勳後代們開刀?”


    人群寂靜了半晌,隗皓弼沒有說話。他旁邊的屈元正,仍帶著倔強之色看著呂方。


    對此,呂方冷笑。


    “功勳後代……”


    他帶著些許嘲諷道:“當年隨太祖皇帝取天下的那些功勳們自然個個都是英雄豪傑,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且說說,自大渝開國至今,已出過多少魚肉百姓的權貴?一個個仗著祖上餘蔭,仗著腦袋上頂著的爵位,便無視法紀,為所欲為。更有甚者,將封地權當作自己的地盤,儼然在封地以皇帝自居,甚至擁兵自重。如此之藩,若是不削,大渝豈有安穩之日?”


    “待這些藩王們實力雄厚起來,這片土地,不得血流成河?你覺得,他們能夠不覬覦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嗎?”


    呂方的聲音猛地提高了許多。


    屈元正怔怔不言。


    他無話可說。


    要說那些藩王、郡王們,不管實力薄弱還是實力雄厚的,對那個位置沒有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


    當年梁翰民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其實不也是衝著那個位置去的?


    若真是清君側,慶餘帝怎麽可能會死在宮中,慶餘帝的血脈,怎麽可能遭到屠戮。


    這是沒法掩蓋的事實。


    “至於平田……”


    呂方眼神再度掃過在場所有人,接著說了下去,“那更是千秋之計。”


    “當年太祖皇帝將北方遊牧民族驅逐出中原之地,犒賞開國勳貴,封官、賜爵、封地、賞田,設下官田免稅之製度。其實光是這些,便足夠勳貴們開枝散葉了吧?可這些年過來,事實卻是如何?大渝之田,過半數成了官田。這些,總不都是皇帝賞賜的吧?而是他們以各種名義,侵占民間田產,或是將之掛上官田名義,以避朝廷征稅。就連那些普通的秀才們,也膽敢將鄉鄰們的田產放在自己的名下,占滿了可免稅之田的畝數。單憑從鄉鄰們手中收取好處,便可以躺在家裏,什麽都不用幹了。”


    “如此下去,大渝日後,還能有多少民田?”


    “而沒有民田,田稅又從何來?沒有田稅,朝廷之稅又從何來?朝廷無錢,又該如何發展大渝民利!”


    他聲音越來越高。


    “可恨!可恨我父皇事事為百姓計,為大渝千秋計!而如你等迂腐之人,卻還將他汙為昏庸之君!”


    這些話語,是否能讓在場所有人都振聾發聵,呂方不知道。


    他隻知道,腦袋裏崇拜值刷新的提示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了。


    而且並沒有仇恨值冒出來。


    自己這番話,應該是讓這些人有些感觸的。


    即便是如隗皓弼、屈元正這樣的人,想來也不是完全沒有觸動。


    要不然,他們會義正言辭的反駁。再不濟,也會給自己刷仇恨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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