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野川,茫茫山脈當中,某處懸崖之巔。


    有道挺拔的身影挨著絕壁而立,背負雙手。


    赫然正是梁釋。


    本是皎潔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得他那張本來就不怒自威的臉顯得更為冷峻。


    就在這個時候,有道身影自崖下飄然掠到梁釋的麵前。


    看著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胡須及胸,腰間佩劍,看氣度,赫然是個神仙般的人物。


    然而,這個有幾分仙風道骨,而且修為明顯不俗的人在梁釋麵前頓足後,竟是猛地撩開褲擺,單膝跪倒在地上。


    “王爺!”


    “嗯。”


    梁釋輕輕點頭,“不用如此多禮。”


    聲音竟是有幾分溫和,不似麵對青龍和天幹高手時那麽冷冰冰的。


    “多謝王爺。”


    但這人卻是不敢失禮,先是道謝,然後才慢慢站起身來。到梁釋的身側站定。


    梁釋緩緩說道:“今天你臨機應變得不錯,沒有露麵。以後,就繼續做你的劍府劍主,若有變化,本王再通知你。”


    “是……”


    這人又是輕聲答應。


    大概誰也想不到,此時在梁釋麵前這般謙卑的,會是聞名天下的劍府劍主吳涇川。


    大渝宗師榜榜首,同時又是劍道魁首的存在。


    然後是些微的沉默。


    吳涇川似是難忍心中疑惑,問道:“王爺,那個傷您的到底是何人物?我瞧著他如此年輕,怎有如此修為?”


    他雙眉皺得緊緊的。


    當年,他也是劍府不世出的天才。剛剛到江湖上拋頭露麵,便已經是宗師之境。


    其後短短數年便殺進宗師榜。


    再迴到劍府接任劍主之位後,不到五年,就又被列為宗師榜榜首。


    天下用劍者,無出其右。


    這十多年來,並不乏有上劍府挑釁的江湖新秀,亦或是老牌高手。但他,始終都穩穩的列在宗師榜榜首位置上。


    “傷我?”


    梁釋輕笑了聲,“他縱是施展了蕭老頭的拔刀斬,實力也尚且不如你。怎麽可能傷得了我?”


    “王爺您……”


    吳涇川顯然有些訝異。


    隻卻也沒敢多問。


    梁釋的打算,哪裏是他能夠多問的。


    而梁釋不知道出於什麽想法,又道:“本王隻是不想真讓我那女兒恨我入骨而已。恰恰他的實力也勉強能夠入眼,所以本王就趁勢佯裝受傷,如此也能免得你露麵。”


    “嗬嗬。”


    說著,他忽地輕笑起來,“不過不得不說,那小子的確是個人物啊!縱是你我,在他這個年紀,又如何能和他相比?”


    “是啊……”


    吳涇川也是感慨,道:“不怕王爺笑話,我自幼時被師尊帶上劍府,就是劍府最具天賦的天才。曾經劍府最快破入宗師境界的先賢尚且都不如我。但在他這個年紀……我好像也才是三品還是四品來著,大概是四品的……較之他,實在是相去甚遠。”


    “可惜未必能為我所用。”


    梁釋又道。


    “為何?”


    吳涇川不禁問道。


    梁釋搖搖頭,“過些時日你自然就清楚了。”


    說完,擺了擺手。


    吳涇川便沒有再問,拱手,躍下了懸崖去。身影在崖壁上幾個起落,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梁釋仍然負手站在懸崖邊上,眺望著遠處夜色。


    ……


    轉眼,便是翌日。


    因為呂方擊退梁釋的事情,這總算是讓山寨內的緊張氛圍消減些許。


    畢竟之前是強敵已經殺到近前,如今就算是危機還沒有解除,也不算是被刀架在脖子上。


    徐景年走後,呂梁真正成為這西山野川眾前朝義士們的領袖。


    才是大清早的時候,呂方正在竹兒的伺候下洗臉,吊腳樓下麵就有人來喊,“殿下,四殿下讓您過去議事堂。”


    其實呂方有點兒不習慣別人這麽稱唿自己,有些寒磣。


    沒見過這麽落魄的皇子。


    但自從身世被公開後,整個山寨的人都是這麽稱唿,而且平時恭敬有加,他也改變不了什麽。


    這種禮節是印在他們這些人腦子裏的。


    好在是江子墨、芙兒他們不至於動不動就向呂方下跪。


    “嗯。”


    呂方答應了聲,將毛巾遞給竹兒,然後就往樓下走去。


    議事堂,其實就是山寨裏的一間木屋而已。


    他知道呂梁是因為什麽事情召集眾人到議事堂議事,昨晚上給那些喪命的高手們舉行完火葬儀式後,呂梁帶著他到房間說過這事。


    梁釋雖退,但危機仍在。


    聯絡義軍的事情,徐景年已經去操辦了。


    而他們,卻得應對接下來可能會卷土重來得吳鉤、打更人高手,亦或者是成都府的大軍。


    對於這件事情,饒是呂方,也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建議。


    眼下,雖然山寨內還有不少高手,但相較於整個大渝朝來說,他和呂梁就好比是當年剛剛入義軍的朱元璋。


    甚至朱元璋好歹還有個郭子興可以依靠,並且成功接收郭子興的班底,,以此發家。


    他和呂梁此時卻是隻能等待徐景年的消息,是否會有義軍前來投奔,還是個未知數。


    所以呂方隻是對呂梁說出兩點看法,穩人心,想退路。


    說白了就是先安撫寨內人心,別沒等著朝廷的人殺過來,自己的人心就開始渙散了。


    畢竟這是和大渝朝廷真刀真槍地幹仗,而不是之前那樣隻是頂著前朝餘孽的名頭,實際上在山寨裏過安生日子。


    呂方從昨天那些高手的火葬儀式上就敏感感覺出來,山寨內有些人的心已經動搖了。


    他們都想光複前朝朝廷不假,但是,卻未必是每個人都願意為此舍生忘死,願意為此看著自己的親人去拚命。


    至於想退路,那就和徐景年有關了。


    若是等朝廷的大軍殺過來,卻仍然沒有義軍前來投奔,那麽西山野川的這幾個山寨顯然沒有再死守下去的必要。


    到時候呂梁又該帶著人往哪裏走?


    論偏僻、混亂,可能整個大渝都很難再找出比西山野川更合適他們藏身的地方。


    也許,到時候真的隻能離開大渝地界,往大渝西邊接壤的大泊國,或是其他的國界去。


    隻也不知道,等會兒呂梁在議事堂內把這事給提出來,蘇餘、申建保等人是否又會有別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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