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過去兩天。


    呂方都是呆在辰州府衙的院子裏,除去陪著呂梁和辰州知州等官吏吃過頓飯,便幾乎沒有出門。


    貴陽軍終於到了。


    並沒有傾巢而動,也不是由貴陽軍都指揮使齊楠山率領。


    而是由副都指揮使張子墨率領,共計五千精卒。其中光是鐵騎就有兩千之數,輕、重鐵騎各半。


    大軍在城外駐紮後,張子墨率領軍中將領進城見呂梁。


    雖然他們實權不小,但從級別上論還是不如呂梁。更莫說呂梁此時對他們還是節製之權。


    副都指揮使張子墨、隨軍都虞侯陸遷,再有軍中領軍、後勤的偏將十三員。


    呂方跟著呂梁還有辰州知州去見。


    在院子裏就聽呂梁說及張子墨和陸遷的背景。


    張子墨雖為武將,卻是進士出身。且是前朝的進士,以不過二十三歲的年紀便高中二甲第三十七名,可謂風光無限。


    其後便被錄入秘書省下著作局任著作郎,雖僅從七品,又是清水衙門,卻也是有著掌修日曆、以宰執時政記、左右史起居注所書會集修撰,以及撰寫祭祀祝詞的職責。可以說官位卑微,卻又難以替代。


    甚至在前麵有些年代,出現過各部郎中兼任著作郎的例子。


    可想而知,這也絕對是個讓無數人讀書人翹首以盼的位子了。


    說不定就能成為進軍六部的跳板。


    隻是,當年張子墨還沒來得及等來升遷,就發生了宮變。


    按理說,他小小著作郎,就算不官居原位,也不至於被貶才是。但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麽,忽然間被貶到貴陽軍,任了個其實並沒有太大實權,且和專業完全不對口的貴陽軍副都指揮使。自此,蹉跎十六載,再無變動。


    這和流放沒什麽兩樣了。


    而陸遷的背景就遠遠沒有張子墨的這麽值得說道。


    不過是九年前的武舉進士,如今任職貴陽軍的隨軍都虞侯,算是正常。


    稱不上官運亨通,也算不上命途多舛。


    至於那些偏將,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大概呂梁也沒有去細致了解過。


    呂方聽完隻是心裏嘀咕,又來個叫“子墨”的。


    到府衙門口,呂方見到這群貴陽軍的將領。


    為首兩人不出意外就是張子墨、陸遷。


    呂方瞬間分辨出這兩人的身份。


    張子墨臉色蒼白,蓄著短須,身形消瘦。本有副不錯的皮囊,隻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


    腰間竟然還掛著個紅色的酒葫蘆,實在紮眼。


    行軍打仗時尚且如此,十有八九是已經自暴自棄了。


    而陸遷雖是負責後勤,卻是生得孔武有力。看起來就是那種手底下有幾分真本事的人。


    隻不知修為到底如何。


    既然是武舉進士,那怎麽著也不會低於五品吧?


    “末將等見過招討使大人!”


    瞧著穿著官袍的呂梁出來,張子墨、陸遷等人紛紛施禮。


    “各位將軍辛苦了。”


    呂梁輕笑著點點頭。


    隨即便問張子墨道:“大軍可是已經安置妥當?”


    張子墨竟是沒有答話。


    而是站在他旁邊的陸遷答道:“迴稟大人,大軍已經在城外兩裏處紮營了。”


    嘴角勾起些微弧度。


    “好。”


    呂梁道:“那諸位將軍這便隨我進府吧!”


    隻眼神中閃過些許異色。


    看起來,這陸遷可不僅僅隻是管著後勤之事。以張子墨的態度,估計是連領軍的權力都已經交給陸遷。


    他輕輕搖頭,轉身領著眾人往府衙內走去。


    眾將都隻是打量了眼呂方,並沒有說什麽。


    呂方跟著呂梁幽縣、汝城縣剿匪,都立下有功勞,估摸著他們也都知道呂方的存在。


    由辰州知州大人帶著到府衙的會客室裏。


    眾人依序坐下。


    有婢女奉茶。


    陸遷身子稍微前傾,問道:“不知招討使大人為何突然命我等急行軍趕來辰州?莫非是辰州剿匪之事有變?”


    呂梁輕笑著搖搖頭,“辰州境內隻剩下些殘匪流寇,不足為慮。”


    說著卻是看向呂方。


    也不知道是有意給呂方在貴陽軍中奠定些許地位還是什麽想法。


    呂方接口道:“我們的打算是將辰州餘匪交由茶陵軍去清剿,我等先行將辰、衡、道三州的大股匪患清剿幹淨。”


    這是他和呂梁這兩天細細商量出來的結果。


    貴陽軍在荊南郡的最南端,而辰、衡、道三州恰好將貴陽軍包裹在內。如此,若有變故,也能更快捷的調兵遣將。


    陸遷等人微愣。


    稍微沉默。


    隨即陸遷又道:“那尚且還有全、永、邵三州?”


    呂方道:“那就是武鋼軍的事了。貴陽軍離此三州路途遙遠,不便長途跋涉。”


    “來自陸遷的仇恨值+22!”


    “來自***的仇恨值+22!”


    “……”


    沒曾想,就因為這,還引起陸遷等人的不滿。


    陸遷微微皺眉道:“呂公子,其實……我等不懼麻煩的。不過是剿匪而已,也不是什麽麻煩事。”


    這意思他是想將荊南郡的匪患都包攬了。


    呂方稍微詫異地瞥了眼陸遷。


    這家夥看起來雄心壯誌不小啊!


    但剿匪可是軍功,哪能這麽輕易地就讓給他們?


    以前沒瞧著他們剿匪這麽積極,現在看著梁翰民對這事上綱上線了,就開始來撈表現機會了?


    “這是我和我哥的決策。也是為整個荊南郡的大局考慮。”


    呂方淡淡道。


    用最小的代價剿滅荊南郡內匪患,這也是能給呂梁加分的。


    而代價,可不僅僅隻是包括兵員,還有糧草、軍械,以及運送糧草等等後勤事務中征用的民夫等等。


    辰、衡、道三州毗鄰貴陽軍,永、全、邵三州又剛好毗鄰武鋼軍,他覺得他這是最省事的安排。


    陸遷瞧著呂方把呂梁給搬出來,隻好不再說什麽。


    但看神色,卻好似還並沒有放棄心裏的想法。


    呂梁發號施令,道:“那大軍就尚且在辰州大營休整五日。此段時日,由我弟弟呂方整頓軍紀。”


    這話說出來,陸遷以及那些偏將不禁是懵了。


    由呂方整頓軍紀?


    陸遷忍不住道:“招討使大人,我們貴陽軍乃是禁軍,本就訓練有素,不需要再整頓軍紀了吧?”


    隻有張子墨完全無所謂的樣子,都不知道有沒有在聽眾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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