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官道上的大水早已經退去,但仍然很是泥濘。


    呂方到潭州的時候,時辰還尚早。


    先是到登科書坊找到許臻,讓許臻去榮王府幫他叫梁棟。


    許臻有點兒哭笑不得。


    他現在都快要變成呂方和梁棟之間的“聯絡員”了。


    但是呂方現在又是他的財神爺。


    聊齋誌異是從他這印刷出去的,除去賺錢以外,他登科書坊的名氣也隨著聊齋誌異的火爆銷售而攀升。


    以後的好處絕對是大大的。


    所以他對呂方那是有求必應。


    心裏哭笑不得,嘴裏還是痛快答應,然後就讓呂方到樓上去休息,自己往榮王府去了。


    呂方也沒到樓上去休息,而是自顧自往通達典當行走去。


    之前隻是坐呂霖的那輛奢華馬車去了一趟,這都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間。路盲屬性成功讓他忘記了通達典當行怎麽走。


    還好通達典當行在潭洲城頗為有名,街上逮著兩個人問路,呂方最終還是成功走到通達典當行門外。


    到裏麵,小廝迎上來,問道:“客官可是要典當什麽?”


    呂方道:“我是來買東西的。你們鍾掌櫃的可在?”


    小廝打量打量他,已經沒什麽印象,不禁問道:“敢問公子是?”


    鍾掌櫃雖然隻是通達典當行裏管事的,但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能夠讓他親自接待的,那都得是有點兒身份的客人。


    呂方道:“呂方。”


    “公子稍待。”


    小廝臉上泛著疑惑,向裏麵走去。


    呂方這名字,他可是沒有聽說過。


    讓他意外的是,當他和鍾掌櫃說有一位叫呂方的公子來找時,鍾掌櫃的竟然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人在外麵?”


    說著就向外麵走去。


    小廝忍不住問道:“掌櫃的,這位呂方公子什麽來頭啊?”


    鍾掌櫃的迴頭,卻隻道:“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多嘴。”


    小廝滿臉錯愕。


    然後便又聽鍾掌櫃的自言自語道:“唉,他怎麽又來了呢!”


    這讓得小廝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呂公子!久違,久違了!”


    鍾掌櫃的剛到鋪子前麵,瞧見呂方就笑著拱手道。


    隻這笑容裏,好似有幾分苦澀。


    呂方並未察覺,笑著拱手還禮,“鍾掌櫃。”


    鍾掌櫃走到他麵前,道:“呂公子又來購買粹骨丹和地靈草的?”


    “嗯。”


    呂方點點頭,道:“還要三副。”


    別說跟在後麵的小廝,就連鍾掌櫃的都露出些許驚色來。


    三副地靈草、粹骨丹,這可不是小生意。


    別看地靈草、粹骨丹在提升根骨的丹藥中隻是普通的,但實際上大渝朝很難找到別這還貴的東西。


    即便是皇城內的那些達官貴族們用的奢侈品,也通常不會這麽貴。


    動輒數萬兩銀子。


    然後他瞧瞧呂方,苦笑道:“沒問題。來,呂公子請裏麵用茶稍坐,我這就去庫房取。”


    這迴呂方察覺出來了,皺眉道:“庫房很遠麽?為何掌櫃得如此模樣?”


    “不是……”


    鍾掌櫃的苦笑了聲,隻道:“公子稍待便是。”


    然後便對小廝道:“帶呂公子去用茶。”


    呂方也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想,隻以為鍾掌櫃的是有什麽煩心事,跟著小廝走進茶室。


    鍾掌櫃的迴到自己的房間,皺眉沉吟起來。


    “唉……”


    接連地唉聲歎氣。


    他現在的確很煩心,


    因為上迴潘葵在這裏和呂方發生衝突離開以後,後麵又殺了個迴馬槍,並且告訴他,若是呂方以後再來通達典當鋪,務必立即通知她。


    這是個燙手山芋。


    潘葵,他惹不起。


    而可能站在呂方背後的呂霖和梁棟,他也同樣惹不起啊!


    若隻是呂霖還好,問題是梁棟。整個荊南郡,誰惹得起他?


    鍾掌櫃的覺著自己這是被潘葵那胖娘們架在火上烤。


    本來這些天就時刻禱告,心心念念呂方不要再來通達典當鋪才好。沒想到,呂方還是來了。


    “不行。”


    他咬了咬牙,嘴裏嘀咕道:“可不能為了這沒半點好處的事情,把呂大少和世子殿下給得罪了。”


    話音落下,他又走出屋去。


    然後招手喚來一小廝,低聲道:“你現在去趟刺史府上,告訴潘小姐,呂方公子來咱們通達典當行了。”


    這小廝並沒有多問,答應了聲,便向外跑去。


    鍾掌櫃的瞧向茶室方向,微微皺眉,走進茶室。


    這時候,呂方正在裏麵喝茶。


    看鍾掌櫃的進來,便說:“這就拿過來了?”


    “你先出去。”


    鍾掌櫃的卻是對那小廝說道。


    待那小廝滿是疑惑地走出去,才走到呂方麵前,滿臉愧疚道:“呂公子,老朽對不住你啊……”


    呂方有些愣,“鍾掌櫃何出此言?”


    鍾掌櫃歎氣道:“呂公子您還是快些讓人去通知呂大少或是世子殿下過來吧,潘小姐……馬上就過來了。”


    呂方聞言,微微變色。


    緊接著看向鍾掌櫃的臉色便很是冷淡起來,“鍾掌櫃的到底是生意人,這是把我給賣了?”


    “老朽也是無奈啊!”


    鍾掌櫃的滿臉愧疚道:“上迴你剛走,潘小姐就又迴來了,說是讓我再見到你,務必知會她。要不然,她就給咱們通達典當行好果子吃,你說,咱們通達典當行就是個做生意的地兒,怎麽敢惹潘小姐啊!”


    “嗬嗬。”


    呂方冷笑,“您不愧是能做掌櫃的,這份兒城府,呂某佩服。”


    說著,微微眯起眼睛,道:“若是我這會兒要走,你應該不會讓我走吧?”


    鍾掌櫃的訕訕地笑,“其實……你要走,我們也攔不住不是?”


    呂方低頭飲茶。


    心裏卻是盤算起來。


    鍾掌櫃玩的這手把戲,他能想得清楚。


    鍾掌櫃就是想把通達典當行給摘出去,兩頭都不得罪。所以一頭去通知潘葵,一頭在這邊和自己全盤托出。


    他主動說出來,那自己就算想找他的麻煩,也不會好意思下手太狠。


    而自己若是得不到呂霖或者梁棟的幫助,被潘葵給收拾了。他鍾掌櫃也不會在乎。


    甚至會不介意跟著潘葵踩自己一腳。


    沒有實力的人,是得不到公平的。


    那自己現在是直接走的好,還是讓人去請梁棟,和這個潘葵鬥鬥法呢?


    且不如也借著這個機會試試梁棟到底是什麽樣的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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