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元禮聞言,立即擺了擺手,收起假惺惺的語氣道:“叫的這麽親熱,看來是不知道我索元禮的赫赫威名了,我這個人向來都是我與人交朋友,從沒有遇見過別人想和我交朋友的,這說明你沒有見識過你索爺爺的厲害,讓你生不出敬畏之心!”


    索元禮說完露出癲狂的笑容,繼續道:“進了我這推事院,我根本不在乎你犯了什麽罪,得罪過什麽人,我隻在乎是否扒了你的皮,開了你的腚,你有沒有因為生而為人感到後悔與痛苦。”


    索元禮臉色緋紅,神色幾虞變態。


    馮小寶看著索元禮被明暗相間的火光映射的忽隱忽亮,如地獄中嗜人的夜叉,心下駭然,麵對這個酷吏當年狄仁傑入獄時都不敢說冤枉,大唐宰輔尚且如此,何況是我這個吃軟飯的臣子呢。


    “孫子,今日之仇,他日定當雙倍俸還。嗩呐,嗩呐,‘曲兒’小,腔兒大!”


    馮小寶心想反正也沒法避免,不如先過過嘴癮。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人。首先我必須給你說明,你將要麵對的是千古以來將刑法發揮到極致的刑具,想必我們來大人的《羅織經》你應該聽說過,坊間有言,它是人類有始以來第一部製造冤獄的經典,是赤裸裸的施惡者告白,更是人類文明史上第一部邪惡智慧大成的詭計全書,最重要的是它揭示了奸臣為何比忠臣過得更好的奧秘。”


    索元禮下巴上揚,驕傲的神情幾乎要因為談及這本書而手舞足蹈,他繼續道:“當然坊間這些流言簡直是大錯特錯,完全小看了《羅織經》,低估了我們酷吏的存在,我們的邪惡比他們所說的瘋狂萬倍,我們是惡的使者,將會用惡推行整個帝國,這也是我們推事院存在的價值。”


    馮小寶真想給他的山羊臉抽上幾鞭子,此人簡直是變態至極。


    “不要bb太多,盡管來!”


    馮小寶已經不想看到這個比自己更加臭名昭著的酷吏,不過我好歹是有主角光環啊,不至於死的這麽窩囊吧。


    伴隨著馮小寶的無語,幾個獄卒根據索元禮的指示,將他拉了到一間暗室內,暗室中間放著一口漆黑的大甕,甕的下麵被幾隻用生鐵鑄成的柱腳拱放著,周圍鋪滿了曬脆的木柴,四隻拱腳的中心有大量的火炭,此時正有火星並濺,濃濃的青煙將整個暗室裝填。


    請君入甕!


    馮小寶一眼看出了門道,這是武則天執掌大唐朝以來最具特色的刑法,乃是來俊臣的好兄弟周興所創,周興現場教會來俊臣,而來俊臣現場活學活用將周興入甕。


    “馮大人,請吧!”索元禮陰陽怪氣的叫到。


    話雖然說著請,但其實是吩咐幾個獄卒將馮小寶丟到甕裏,然後讓人用扇子加速火炭的燃燒,並將大甕四邊的柴火悉數點燃,搬了一把椅子,喝著下屬供奉的好茶,慢悠悠的等著看好戲。


    最多半炷香,這小子看著自己皮一塊塊的烤熟,全身上下的肉都爆出來後,那堪稱行為藝術的場景,不知聖神皇帝看著昔日的寵臣,會作何感想?


    索元禮抿嘴一笑。


    馮小寶感受著腳下傳來的溫熱,不禁苦笑搖頭,這甕底還殘留著一些糊糊已經成為焦炭的東西,像是炒菜時巴鍋的豬肉,要是再扔些土豆、藕片、山藥等進來,自己不需半個時辰,將變成香砰砰的黃燜雞。


    ……


    時間就這樣在焚香的灰燼下一點點的流逝,待到半炷香後,索元禮終於沉不住氣了,這甕裏的人沒有慘叫過一聲,這讓他非常驚訝且疑惑。


    “馮小寶!馮小寶!你為何不慘叫啊。”索元禮有點發怵,他擔心的是馮小寶熬不住,被燜死了,要真是如此,他就萬死莫辭了,高延福交代過,還沒讓他死。


    “馮小寶!馮兄?馮大人!你還好嗎。”索元禮汗如雨下,一屁股坐下地上,好茶也不香了。自己前途似景,剛傍上來俊臣,還沒來得及好好享福呢,結果被這孫子給坑了,推事院的刑具有上百種,特別是來俊臣親自參與研發的十大酷:定百脈、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失魂膽,時同反,反是實、死豬愁、求即死、求破家,這些都還沒用上呢,怎麽就一命嗚唿了呢?


    獄內一片寂靜,索元禮感覺寂靜也是如此的可怕。


    “哎喲,索兄怎麽坐在地下了,沒想到你這自詡的惡人也不過如此嘛,看看你那肥豬的身材,隻怕是快失禁了吧!”


    馮小寶突兀的聲音響起,他剛才在溫熱暖和的大甕中睡著了,被索元禮驚醒的時候,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身體紅彤彤的如白玉羊脂,在紅光的籠罩下居然有透明之色,隱隱可以看見自己的毛細血管和骨骼脈絡。全身涼絲絲的感覺不到任何的焦灼,用手指輕輕觸碰甕壁時竟然生出淡淡的白霧,幸好此時青煙彌漫,又加上大甕將他的整個身體遮蓋住,這霎時的異常被沒有被索元禮和周圍的獄卒監測到。


    索元禮聽他還活著,眼珠一轉,雖心有餘悸但仍大喜過望,從地上爬起來整理整理衣袖道:“馮兄確實是條漢子,我以為你們做臣子的都是隻懂玩弄隱晦之物,喜歡倒立思考,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骨氣,想必你皮都燒糊了但依然一聲不吭,確實配得上我叫你一聲馮兄。不過還有半炷香的時間,希望馮兄你好好享受,來人!重新給我上壺好茶,這茶是真香啊!”


    馮小寶沒有繼續對索元禮的無恥進一步嘲笑,身體的奇異讓他靜靜的思索著,自己,可是武則天登上帝位的重要手段,唐人最信彌勒佛,所以武則天在大雲經中長篇累牘自己是彌勒佛的化身,不僅一舉打壓了支持李唐的道門,還讓她贏得了天下百姓的民心。


    所以殺了自己,應該不會,但是自己就算是個未來人,武則天到底是怎麽想的,是利用自己成就武周,還是怎麽樣,要知道,現在的大唐可不是武周,武則天想通過自己將大唐變成武周,這個角度來講不至於這麽快要將自己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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