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起彼伏的聲音中,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整場行動的策劃者和召集者們,他們位於人群的核心,如同鮮明的旗幟引領著隊伍的狂熱和潮湧般唿聲。


    武則天和李旦的露麵,意味著這樣浩大的萬人運動,終於來到最後的高潮。


    裴炎和胡元範慢悠悠的從寬大的轎子中出來,他臉色紅潮緋濃,滿意的掃視著周圍,雖處於城下,但頭顱高傲的看向了城門上武則天,似乎天地也為之暗淡,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武則天兩人。


    這是他和大唐最高領袖的巔峰對決,皇城pk!


    即便他的對手是個女人,但他卻更加的小心謹慎,因為這個女人從進宮起,手段狠辣且謀略過人,幾十載未曾一敗!


    等人群瘋狂的抗議聲漸漸停止,接下來就是宣布他們對敵人的審判。


    裴炎開口道:“武媚!敬業之亂皆由你而起,天下四分五裂皆從爾來,如今你不但不思悔改,反倒是恣意妄為,意圖竊取江山!大唐的列祖列祖啊!好好看看這個妖婦吧,她如何對得起披肝瀝膽的先祖!如何對得起被欺壓已久的陛下,如何對得起希冀盛世的天下人!”


    武則天和李旦皆是青筋暴漲,本能想嗬斥嗬反對,但裴炎怎麽會容他們狡辯。


    立時在他身旁的一個就讀於弘文館年輕仕子站在他的轎攆上,揮舞著激情而堅定的拳頭,振臂高唿,聲音撕裂昂揚,他仿佛燃燒著,沸騰著,隻要將敵人的罪名宣判成一句句震徹雲霄的口號,就可以讓一切擋在他們麵前的阻撓的敵人灰飛煙滅,大唐將會通過這種新的方式獲得盛世的重生!


    “武媚淫亂宮廷,應該打入冷宮,李旦愧對先祖,應寫罪己詔!我們要溫飽!我們要仁德,我們要朗朗乾坤的盛世大唐!”


    在他的號召和引領下,人群中再度響起連綿不絕、無窮無盡的呐喊,將所有城門上將領的嗬斥聲瞬間淹沒。


    “武媚淫亂宮廷,打入冷宮!”


    “李旦愧對先祖,寫罪己詔!”


    一遍又一遍的唿喊聲,無休止的重複,如同機器一般整齊劃一卻更比之瘋狂。


    武則天和李旦臉色鐵青,大唐為了打破世家門閥的知識壟斷,下令開放民間私塾以圖寒門崛起。


    但今天不管是皇家王孫、勳貴子弟還是特例招入的寒門仕子,都加入抗議者其中,成為反對他們的中流砥柱。


    “召龍武軍前來,將這些亂民,統統格殺!”


    武則天幾乎斷定光靠皇家的威嚴和安撫,無法再繼續阻止其發展。


    唯一能做的就是血洗應天門,用鋒利的刺刀和尖銳的箭矢鎮壓才能讓他們害怕和恐懼,即使他們最終不會屈服,但是依舊會倒在血泊之中。


    建議出兵的李多祚此時卻無奈道:“太後,萬萬不可,此舉恐怕會動搖軍心,城下這些人大都是南衙侍衛的家屬,若是調集龍武軍前來,恐怕會適得其反,導致火並啊!要知道十二衛遙領著天下的府兵,處理不當就會引發兵變。”


    李旦顯然也震怒了,聞言嗬斥道:“若不派兵鎮壓,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闖入應天門,讓朕和太後在他們麵前懺悔和跪地求饒嗎!”


    李多祚頓時默然無語,一眾大臣也束手無策,似乎隻有調集龍武軍一條路了。


    其實裴炎也沒想象到會如此順利,他最初的設想隻是通過萬人逼宮,然後將武則天扳倒,他準備了很多的備用計策,比如貞德牌坊的女人,教化三從四德的泔母,還有武則天的私密醜聞、數之不盡的罪狀等。


    但裴炎也沒想到,他所聚集的力量太龐大了,他們從最開始的畏懼到覺得理所應當,從理所應當到消滅一切阻攔的敵人,發展迅速,沒有恐懼和害怕,讓他那些陰謀詭計一樣都還沒使上用場,就已經達到如此無法想象的效果。


    即使他已經無法控製人群,此時對他來講,卻意味著可以獲得更為宏偉的勝利果實。


    武則天和李旦有些絕望,難道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真的要做最後一步,魚死網破的掙紮了嗎!


    不止是大唐最高的兩個領袖情緒低落,眾朝臣都默默無言,像是看到末日的降臨。


    因為派出龍武軍鎮壓,便意味著一切的後果都將聽天由命了。


    誰可以站出來拯救世界,力挽狂瀾?


    誰可以橫刀立馬,主宰沉浮!


    馮小寶觀察著場上的形勢,心知他必須站出來了。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今日就讓我來拯救大唐吧!


    馮小寶眼神堅定,在眾臣的注視下恭敬走到了武則天和李旦前麵。


    “太後,陛下,臣可以力挽狂瀾,救帝國之將傾,扶盛世之大唐!”


    他收起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非常的嚴肅和躬謹。


    武則天和李旦聞言,都欣喜的道:“國師…………你是認真的嗎?”


    馮小寶認真道:“當然,不過臣卻有一個先決的條件,如果太後和陛下不能答應,那麽就當臣沒有說過。”


    “什麽條件?不管是什麽,隻要你能解決,朕都答應你!”


    李旦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若真的讓裴炎成功,讓相權超越皇權,那麽他將是大唐曆史上最窩囊的君王,是李唐的罪人,是他執政生涯的汙點。


    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即便不惜魚死網破。


    武則天也看著他,有些不相信他能有什麽解決辦法。


    馮小寶道:“這個先決條件就是讓太後稱帝,陛下降為皇太子,臣雖然大不敬,但這是最後的辦法,也是臣自信平息這場民亂的底氣。”


    什麽!


    “簡直大逆不道!妖言惑眾!”


    本來以為國師這個男人要站出來為大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沒想到是居心叵測,妄想顛覆陛下,讓太後稱帝。


    女人稱帝!


    此乃千古未有啊!


    馮小寶這是要反傳承,反世俗,反人類!


    李昭德和蘇良嗣立即吹胡子瞪眼,直接對馮小寶進行怒斥。


    明明太後已經決定要將皇權平穩的交給陛下,現在馮小寶搞這一出,是什麽意思?


    保皇黨紛紛進言附和著兩位宰相,就連狄仁傑和梁宇也覺得馮小寶在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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