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


    朝堂之上,諸多大臣目瞪口呆,剛才的一幕至今還反應不過來。


    誰也未曾想到,趙玄會當著這麽多的大臣,公然說出辭官。


    此舉,無疑是對嬴政權威的挑釁,若是換做別人,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被拉下去斬首了。


    “陛下,臣覺得振國君可能是過分激動了,不如先讓他迴來冷靜一下。”


    蒙毅擔心嬴政會降罪趙玄,連忙上前求情。


    “咳咳……”


    沒等嬴政說話,大秦右相馮去疾就急忙重重的咳了兩聲。


    “陛下,老臣最近深感年事已高,精力不足,還往陛下恩準讓老臣告老還鄉!”


    “什麽?”


    “右相大人,您……”


    如果說,趙玄的辭官,隻是令在場之人有些意外。


    那馮去疾緊接著提出要告老還鄉,無疑是一場大秦朝堂的地震。


    “馮相,連你也覺得朕錯了嗎?”


    這時,嬴政終於緩緩開口。


    身為千古一帝,當今大秦最尊貴的人。


    嬴政絕不容許有人挑釁他的威嚴,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例外。


    趙玄今日在朝堂所做,無疑讓嬴政丟盡了麵子。


    嬴政很想發怒,降罪趙玄,無論什麽原因,趙玄對自己不敬是真的。


    依據秦律,冒犯嬴政,可是殺頭的大罪。


    現在,馮去疾忽然站出來表態,無疑是選擇了要站在趙玄這邊。


    “既然要辭官,那就都辭了吧,退朝!”


    嬴政此時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大袖一揮直接宣布廷議結束。


    “馮相,您這是何苦啊?”


    嬴政離開後,不少官員立刻圍在了馮去疾身邊勸告起來。


    麵對這些人的挽留,馮去疾並沒有絲毫動容,灑然離去。


    ……


    “君上,等等我……”


    天下第一樓外麵,趙玄正靜靜矗立在這裏。


    淳於越和虎癡等人追趕過來,一臉擔憂的看著趙玄,生怕他想不開。


    “老淳,你們知道跟著我的下場嗎?”


    趙玄看著淳於越和虎癡等人。


    身為大秦臣子,當眾冒犯嬴政,在那麽多人麵前,讓其大失顏麵。


    莫說嬴政,就是換做曆朝曆代任何一個皇帝,都難以忍受。


    趙玄身為嬴政長子,嬴政絕對不會輕易對他動手,就算是動手,趙玄也絲毫不懼。


    他能一手讓大秦攀至高峰,就同樣有能力讓大秦跌落穀底。


    但是淳於越他們不同,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就可以毅然決然與嬴政決裂,站在自己身邊。


    “越平生隻敬佩君上,若是連君上都不在朝堂了,越待下去又有什麽意思。”


    淳於越搖頭,在涇陽的這段時間,是他過的最輕鬆的一段日子。


    涇陽在趙玄的帶領下,正在一步步變好,隻是可惜,如今這一切,都隻能半途而廢了。


    “走吧,迴家!”


    “迴涇陽嗎?”


    “不,迴我們自己的家。”


    趙玄搖頭,無論如何,現在他已經不再是振國君,涇陽也不再歸屬他管理。


    所以,現在趙玄唯一的一個去處,隻有他剛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從係統中兌換出的那座府邸。


    “君上……”


    “別叫我君上了,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那,公子?”


    在前往府邸的路上,淳於越還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出聲詢問起來。


    “公子,為了一個小小貴族公子,就這麽放棄振國君之位,真的不遺憾嗎?”


    “一個公子哥算什麽,振國君又如何,農聖又如何?我的理想很純粹,就是希望大秦不再有遭受饑餓而死的百姓,若是不能做到這一點,給我再大的權利又有何用?”


    趙玄搖頭感歎。


    朝中官吏對待糧食的態度讓他憤怒,嬴政的表現更讓趙玄寒心。


    如今大秦尚未富裕起來,節約糧食,反對浪費,本就該是深入人心的觀念。


    可是那些官吏們,終究是貴族階層,他們根本不理解百姓的辛苦。


    趙玄要怎麽指望這樣的一群人,能夠帶領大秦實現禾下乘涼夢?


    大秦千千萬萬百姓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是給人吃的,而不是用來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肆意踐踏的。


    “到了!”


    很快,一行人終於迴到了趙玄之前居住的府邸。


    這裏雖然已經閑置了很長時間,不過還是有人定期來打掃,所以倒是不需要收拾。


    推開門走進去,趙玄徑直帶著淳於越朝著書房走去。


    “老淳,來幫我寫首詩!”


    “哦?公子又要作詩了?”


    淳於越聞言頓時有些激動。


    趙玄平日裏很少作詩,但有時候無意間吟出的一兩句,都堪稱千古絕句。


    當淳於越鋪開宣紙,拿起毛筆蘸墨的時候,趙玄已經輕聲誦讀出來。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這?”


    這首詩的前麵兩句一出來,淳於越就當場愣住了。


    這兩句詩,仿佛在淳於越的腦海中刻畫出了一道深刻的畫麵。


    一個衣著樸素的農民,頂著炎炎烈日,揮舞著手中的鋤頭,在田裏辛苦的耕作。


    身上的汗水,如同下雨一般,紛紛落在地上,浸濕了泥土。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最後兩句詩,畫麵一轉,小小的禾苗長大,成熟,經過收割等各種繁瑣的處理後,被送到了別人的餐桌上。


    這看上去普通的飯菜,背後卻是用無數農民的心血和汗水澆灌而出。


    此時淳於越才終於明白了,趙玄為什麽會因為浪費食物的事情而憤怒。


    那些士子階層們,所浪費的根本不是食物,而是百姓的血汗。


    身為齊地大儒,淳於越也算是比較有身份的士子階層。


    在這之前,他不是沒有見過浪費食物的現象,甚至十分嚴重。


    甚至,在大秦饑荒最嚴重的時候,無數百姓連草根樹皮都沒得吃,隻能活生生餓死。


    但鹹陽城的那些貴族們,依然是每天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僅僅是一頓家常飯菜,就能擺出一大桌宴席。


    遇到稍微不合口味的飯菜,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全部倒掉。


    每天光是鹹陽城倒出來的泔水裏的食物殘渣,就頂的上尋常百姓辛苦一年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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