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子雖說今日並不是在煉丹,可是我見太子沉迷奇淫巧技非明君之像啊。”


    迴到乾清宮之後,劉大夏依然不依不饒的數落太子的不是。


    “劉愛卿言之有理,朕已懲戒太子背《禮記》了,今日太子衝撞了愛卿,朕在這裏替太子給劉卿家陪個不是,太子年紀還小,愛卿不要介意。”


    “是啊,太子現在已經比以前上進許多了,時雍不必對太子要求太苛刻,今日怪我沒把事情弄清楚,是我誤會太子了。”


    李東陽見劉大夏還是憤憤不平的樣子,也開口相勸。


    劉大夏還想再說什麽,見李東陽給自己打眼色,便把繼續數落太子的話憋了迴去,跟弘治商議邊關之事。


    商議完了事情,李東陽和劉大夏一起離開乾清宮。


    “賓之,剛才在皇上麵前為何不讓我說話,太子現在如此胡鬧,日後如何繼承大統,日後必是個昏君。”


    劉大夏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事情因你李東陽而起,到最後你還裝起好人了。


    “時雍兄誤會了,剛才陛下表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內心已經有所不滿,再說今日時雍兄屬實有些魯莽了,在東宮絲毫沒給太子留麵子,這樣終究對時雍也不是好事。”


    “哼,忠言逆耳,我劉大夏一心為國為民,何懼之有,也就是陛下就這一個皇子......”


    “時雍慎言!你我身在中樞,說話不能像言官那樣隨意。”


    李東陽見劉大夏嘴上也沒個把門的,趕緊出言製止,有些話言官能說,自己和劉大夏身為朝中重臣,這些話反而不能亂說。


    更何況弘治就這一個皇子,你讓弘治現在生也來不及啊,就弘治那個身體還趕不上劉大夏呢,這事兒就別再提了。


    規勸太子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劉大夏和李東陽走後,弘治批奏章的時候總是靜不下心來。


    太子現在還沒被朝臣認可,這大明朝的江山自己怎麽放心交到太子的手裏啊。


    “唉!~”


    弘治長歎一聲,周圍服侍的宦官最能揣摩聖上的心思,知道皇上現在心情不好,大氣都不敢喘。


    皇上的寬厚仁慈是對大臣的,對家奴可沒有那麽好脾氣。


    “李榮,你覺得太子怎麽樣?”


    今天李榮也跟著弘治去東宮了,目睹了東宮發生的事情,知道皇上現在是為了太子的事情發愁。


    “太子冰雪聰明,人中龍鳳,假以時日必能......”


    “行了,多餘問你,擺駕東宮。”


    李榮差點憋出內傷,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麽,趕緊伺候弘治去東宮。


    朱厚照的桌上擺著一本攤開的《禮記》,手裏在削一支剛做好的鉛筆。


    劉瑾看著悶悶不樂的太子,想說點話哄太子開心。


    “劉大夏那個老匹夫真是無禮至極,等以後老奴尋些那老東西的馬腳,定給那老東西一個好看。”


    “行了,你閉嘴,劉大夏來砸東西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跳出來。”


    “那個...那個...劉大夏三朝元老...”


    劉瑾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現在的劉瑾還不是九千歲,在劉大夏麵前就是個小欻欻,真不敢在劉大夏麵前造次。


    不光是劉大夏,後來得知李東陽之前來過一次東宮又離開了,估計是李東陽去告的密,就知道之前從李東陽那裏得的浪值不是好事兒。


    倆人聊天的功夫,李榮走了進來,隨後朱厚照見弘治也走了進來。


    朱厚照不情不願慢騰騰的起身,心裏有氣也得給父皇行禮。


    “行了,免禮吧,還生劉大夏的氣呢?”


    朱厚照聽弘治說免禮,幹脆就不行禮了。


    “孩兒生劉大夏什麽氣啊,反正是給咱們家打工的。”


    打工?弘治想到了長工,弘治不禁莞爾,把朝中重臣比作家裏的長工,這太子真是促狹。


    “那你是生朕的氣了?”


    “孩兒不敢,就是下次我問父皇相不相信孩兒的時候,希望父皇能答應的痛快點。”


    弘治聽了朱厚照帶著怨氣的話,不禁哈哈大笑。


    “還說不敢,你這明明是對朕怨氣衝天啊。”


    “我不在乎那些老頑固怎麽想,隻要父皇相信我就好。”


    弘治聽了太子的話不禁有些慚愧,今天劉大夏大鬧東宮,虧著太子這麽信任自己,自己還沒替太子說話。


    “劉大夏畢竟是三朝元老,而且...”


    “兒臣明白,還要他們為我們朱家效力,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就是了。”


    弘治的話被打斷了也不生氣,太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比以前強太多了。


    “父皇你在這邊坐好,孩兒給您畫一幅畫。”


    額...弘治有些詫異,東宮確實有教習教過太子學畫,但是隻是教了一些基礎的,也沒聽說太子對作畫感興趣。


    不過太子要給自己作畫,也是表達自己要把今天這件事翻篇的意思,不想多提了。


    弘治見太子拿了一根削尖的木筆,舉起來在自己麵前比量了幾下,就開始在畫架上沙沙的畫了起來。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誌不可滿,樂不可極。


    賢者狎而敬之......”


    弘治一臉震驚,太子一邊作畫,一邊背誦《禮記》,而且一個字都不差。


    《禮記》全書大約十萬字,以前讓太子讓太子背書,簡直是要太子的命,今天弘治說讓太子背書,也就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太子真的會背,不知道太子是什麽時候開始研究《禮記》的。


    朱厚照偶爾抬頭看看弘治,手在畫板上作畫不停,嘴裏背誦的聲音越來越快,依然字字清晰,鏗鏘有力。


    弘治越聽越開心,誰再跟自己說太子頑劣不肯進學,太子《禮記》都背下來了,何況四書五經了。


    太子邊作畫,邊背誦,一心二用的本事把屋子裏的眾人都震驚了,沒想到太子居然有這樣的深藏不露。


    在一邊幫朱厚照削鉛筆的劉瑾,一開始還擔心太子給弘治畫個大頭娃娃的造型,但是看著太子的畫慢慢成型,知道和自己的畫不是一迴事兒。


    劉瑾看著手裏削鉛筆的刀怎麽越看越熟悉。


    “靠,這不就是太子誣陷我行刺的那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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