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乎的戰事離奇得勝,困擾了陛下整整一日難以平複,就算傳令蕭任徹查,此刻愈發急躁的陛下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多少年來,皇帝陛下罕見地急躁起來。


    哪怕天子車架還在趕往皇城的路上,陛下已經沉聲再度下令!


    “速傳禦令,急令涼州都督張之棟進京受賞,涼州大將若無重傷者,也當一同進京,此令十萬火急,不得有誤!”


    車架前列的常禮即刻躬身應命。


    “是,陛下。”


    聽聞這激蕩的馬蹄聲,常禮此刻也為這份急切動容,即便神色如常,心裏已經驚得波濤四起。


    陛下絕非是僅僅為了封賞諸將,而是為了當麵查明真相,已然急不可耐了,若非匈奴遭受重創,陛下絕不會下達如此軍令,遠調涼州諸將前來。


    能被殿下如此看重......


    若真有鬼麵神將,必是下一個蘇震方!


    ......


    兩日光景一晃而過。


    涼州的軍報早已傳到了京都,民間也已經傳開了離奇大勝,整個涼州振奮不已,臨近各州府皆為驚歎。


    然而,無數人敬佩向往的涼州,此刻正經曆著血戰後的重振傷痛。


    涼州城,都督府。


    張之棟落座大廳,穿著素服露臂換藥,同坐的幾位將軍接連稟報,也都身有不同程度傷勢,神色裏有些落寞和悲涼。


    “啟稟都督,末將本部軍士傷亡九成,僅剩兩百多人,多為傷患於軍營休養,幸得百姓相助,陣亡的兄弟屍骸基本已經找迴,正在確認各自身份,共計一千七百六十三人......”


    “啟稟都督,我部傷亡慘重,僅剩七人......!”


    “啟稟都督,近來百姓稍稍安定,但涼州城已無當日繁盛,眼下傷患眾多急缺藥材,眾多兄弟垂危,還望都督明鑒!!!”


    ......


    接連響起的低沉之言裏語氣複雜,有幾位將軍已經麵帶悲涼,眼中有幾分不甘和悲痛,人雖在魂已遠。


    望著有些空蕩的大廳,再無往日人影攢動的歡笑,也少了幾道多年共事的兄弟身影,甚至在此刻顯得有些清冷......


    張之棟緩緩抬頭的眼裏更為悲涼。


    環視了幾位同樣有傷在身的將領,他從未絕得發出軍令是這般艱難,就好像喉嚨裏灌滿了沙石般,根本無法開口。


    這幾日,他連軍營都未敢前去。


    不是逃避一州都督的職責,而是無顏麵對所有兄弟,更無顏去看那些已經冰冷的軀體!


    望著在場諸將的悲涼目光,足足數息張之棟才艱難開口。


    “厚葬所有軍士為先,治愈傷患為重,其餘一切稍後再議。”


    “北親王殿下離去之際,曾讓洛家主送信迴蜀州,不出幾日,想必就有藥材送抵,眼下先盡力收購涼州城及附近縣地藥材,務必治愈受傷軍士!”


    這話一響起。


    落寞而坐的諸將都緩緩抬頭,眼裏有些難以置信。


    “殿下......”


    “南域軍士也傷亡慘重,必會需要大量藥材,殿下竟還想到我等......”


    “如此大義.......”


    “殿下離去之際,我等竟是不能護送而歸,鄴城陣亡軍士眾多,卻隻能遠道而迴無人相護,此刻想來,我等真是豬狗不如......!”


    “我等愧對殿下,愧對南域將士!”


    ......


    幾言之間,滿身傷勢也從未皺眉的大將們竟是眼眸發燙。


    甚至就連張之棟,也在此刻深深的長歎了一口氣!


    “哎......”


    “殿下大義,救萬民於水火,南域之情,我等涼州軍將至死難報!”


    “待到幾日後軍情穩定,營中安穩下來,我要前往鄴城當麵拜謝殿下,若是鄴城有任何危機,縱是刀山火海也要前往相助!”


    這話一響起,低落羞愧的諸將也連連起身,個個嚴正應聲!


    “末將願同往!”


    “我也要同往!”


    “同去鄴城!”


    就在諸位將領終於有了幾分振奮之色時,都督府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整齊的聲音一聽就是軍中馬匹。


    頓時,所有人目露驚疑。


    如今涼州軍營都在修整,怎會有軍馬突然出現於城中?


    疑惑還未出口,就聽到馬蹄聲驟停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盔甲的走動聲越來越近,驚得諸位將領都注目而望。


    隻見一群英氣十足的將士大步走來,特殊的甲胄一眼就表明了不凡的身份。


    錦衣龍騎!


    不等張之棟等人疑惑問話,領隊前來的軍將已經立於大廳之外,雙手執龍紋聖旨朗聲出言!


    “陛下有旨,涼州都督張之棟何在?!”


    這一聲響起,張之棟連忙起身,哪怕牽動了臂膀的傷勢,也隻能率眾將出迎,齊齊躬身做禮。


    “涼州都督張之棟,恭迎聖旨!”


    威嚴之聲再度響起,震響整個都督府!


    “急令涼州都督張之棟進京受賞,涼州大將若無重傷者,也當一同進京,此令十萬火急,不得有誤!”


    一令震響,張之棟接過聖旨麵目震動。


    身後的諸將也是驚得心跳如鼓,接連謝恩出言不敢多言。


    待到錦衣龍騎離去。


    張之棟望著手中聖旨,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好似手中不是一分榮耀,而是一顆燙手山芋!


    “我等都要進京......”


    “如今匈奴暫退不過幾日,陛下此令,耐人尋味......”


    身後的諸將聽得目露沉思,都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其中一位大將已經耐不住性子,將眾人心裏的那層窗戶紙一語捅破!


    “這還有什麽說的!”


    “陛下這旨意,就是要我們進京受賞,踏著兄弟們的血淚平步青雲!我等同去,定是陛下在意涼州得勝,又不相信都督軍報,欲要當麵問個清楚!”


    這話剛一響起,張之棟就怒目而視,都督的威嚴突然爆發!


    “胡鬧!”


    “身為朝廷軍將,豈可背後妄議陛下!”


    然而,此刻的威嚴卻好像失去了效用,不僅先前的大將凝重僵立,連問詢被攙扶出來的薛仝,也一臉嚴峻地虛弱出言!


    “都督......”


    “陛下此意,便是......便是為了探明涼州大勝真相,我等絕不可泄露北親王殿下身份,哪怕......哪怕身犯欺君之罪,也不可加害殿下!”


    望著薛仝都急切出來,虛弱的麵容無比慘白,連一隻眼也蒙上了紗布,竟仍然無比急切地勸阻出聲。


    諸位將軍連忙上前攙扶,眼中已是熱淚迴蕩!


    “薛將軍......!”


    “將軍之言甚合我意!”


    “將軍大義!”


    呆立看著一幹將領堅定的神情,身上各有的紗布和血色仍觸目驚心,張之棟也是不再多言,好似下定了決心。


    “好!”


    “薛將軍還請安心,我等誓死保全殿下,罪犯欺君也在所不惜!”


    咬牙一語,張之棟已然淚崩。


    就此下令備好軍馬車輛遠赴京都,諸將各自行事,不久就由涼州城門匯合出發,臨行之際齊齊望向南方,眼中的堅決愈發明顯!


    於此同時。


    遠在南方數百裏外的鄴城門前,同樣已是人山人海,無論是何身份,也不分男女老幼,齊齊望向北方的沿河官道,緊握著雙手翹首以盼!


    突然,一位英氣逼人的鬼麵大將浮現眼中。


    百姓中響起了激動的熱議,帶領著官員和薛鬆濤和引領著學生們的方誠,都拋下了讀書人的斯文,在此刻忍不住激動高唿!


    “迴來了......!”


    “軍士們都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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