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府。


    左側院中的石桌旁,秦風正和許朝元商議著軍機,眼見日落西山,院裏清涼了不少,大事也基本都定下了章程。


    等到聽完最後的稟報,秦風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


    “軍士的操練如常進行就可以,對於周邊的動靜絕不可以放鬆警惕,吐蕃人先後進犯兩次,都在我們鄴城吃了大虧,就算暫時覬覦邊境重兵,不敢在明麵上挑起戰事,如同先前那樣的散騎侵襲也有可能,萬萬不能大意。”


    許朝元起身做禮,語氣尊崇無比。


    “末將謹遵軍令!”


    聲旁的王勳同樣起身做禮,神色無比崇敬,對於殿下的行事作風,他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能在鄴城的大好局麵下還居安思危,根本就不像是年輕人能有的覺悟,也就是北王殿下所說,才令人感到理所當然。


    看到兩人都神色肅穆,對於軍令如常地重視,秦風心有欣慰,經曆了多時的忙碌,鋼刀也已經鍛造出來,也該稍稍放鬆一絲,張弛有度才是正道。


    王勳和許朝元做事都很穩妥,近日來也立下了不少功勞,若不是眼下鄴城處境微妙,秦風今日就又得設宴慶功了。


    簡簡單單地改善一頓,也還是可行的。


    就在他準備喚來玉兒的時候,王府的門房管事卻是先一步立於小院門前,雙手做禮朗聲通報。


    “其稟殿下,有貴客求見。”


    貴客?


    這話語聽得秦風有些疑惑,立於一旁的許朝元和王勳也是一臉迷瞪,在鄴城就沒什麽有來頭的人物,哪會有什麽貴客。


    秦風撇了過去:“來的是什麽人?”


    門房管事如實地詳細道來,神色裏有幾分嚴肅。


    “啟稟殿下,來人共有四位,一老一少領頭,還有兩位隨從,他們揚言要買百斤新酒,還想要求見殿下。”


    “領頭的人年紀輕輕,自稱......是涼州刺史的公子薛奉年。”


    話音剛落,許朝元和王勳的神色也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要是尋常人前來,就算買上百斤酒,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踏入北王府的。


    可要是涼州刺史的公子,這種身份就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刺史可是一州的長官,涼州十幾縣都在刺史的管控之中,而涼州的這位刺史,據說曾在京都為官多年,又在涼州經營十餘年,無論地方交際還是朝中人脈,都很難能夠想象,可以說是真正權勢驚人的封疆大吏!


    許朝元不過是六品統領,王勳也隻是七品參將,依照官階而言,他們就算見了涼州府的知縣,理應得客客氣氣,何況是薛奉年這種級別的權貴之後。


    不過幾個唿吸,小院裏就充斥著一種極為凝重的氛圍,似乎很是緊張。


    而在這種壓力之下,秦風卻是淡然一笑,根本不為所動,依舊慵懶地躺在長椅上,神色裏有幾分趣味的笑意。


    “既然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便帶他們進來吧。”


    北王殿下的語氣十分平和,神色也是淡然如常,短短的話語輕聲響起,就好像在訴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已。


    麵對封疆大史的公子,還能表現出這般氣度,實在是驚豔無比。


    兩名武將看得心中熱烈,說不出的士氣大漲,就算突然感到略微震動,為殿下的超凡氣度而動容,可看到殿下表現出的淡然,他們也就有了幾分釋懷。


    刺史公子算個屁啊......


    殿下可是當朝皇子出身,是陛下的親生兒子呢!


    王府仆人恭敬應命而去,從未表現出絲毫異常。


    “是,殿下。”


    望著仆人沉穩退出的身影,許朝元心中感慨無比,天生的身份差距讓他緊張,出身平民的他根本沒經曆過這種層級的事件,眼界和氣度的差異也不是一兩日能夠趕超,就算是王府仆人,在這種大場麵上的經驗,也遠勝於他。


    不得不說,此刻追隨者殿下身旁,許朝元仍然感到幾分不真實,他曾經絕不敢想,此生能追隨當朝藩王,見識這般場景。


    想到即將到來的刺史公子,許朝元和王勳都有幾分激動,同時心中也鼓起了士氣,絕不能表現出失禮,給殿下抹黑!


    無需任何言語,兩人悄聲對望,瞬間挺身而立,好像蒼鬆一樣站在一旁,渾身散發著軍士應有的肅殺之氣,可謂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突然的沉寂裏隱含著緊張,秦風並未覺得奇怪,對於許朝元和王勳的嚴陣以待,他都撇在眼裏,心裏也能理解。


    尋常人見了刺史公子,大多都是這般反應,而許朝元和王勳能鎮定靜候,已然是十分難能可貴的了。


    在這個時代,權貴有著絕對的地位,莫說什麽穩若泰山的隱士傳聞,普通人見到朝廷命官,能不嚇得雙腿打顫,都算是個好漢了。


    若不是他兩世為人,心性沉穩數倍,又有著天生的皇子身份,未必就能做的比許朝元更好,這也沒有比較可言。


    真要說起來,倒是這位刺史公子的來意耐人尋味,要隻是為了買酒,涼州城裏新酒難求,也還未到百斤都不足的情形。


    堂堂刺史的兒子,擺出身份買酒,涼州城誰敢不給麵子。


    遠行幾百裏而來,真的隻是為了買酒,這種說辭,怎麽看都像是一種借口,至於真正的目的如何,唯有見麵才能知曉了。


    靜靜躺在長椅之上,秦風揣摩著來人的意圖,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意。


    等待了數息,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王府的門房管事前行帶路,板著麵孔的張之棟大步而來,薛奉年瀟灑而隨,眨眼就走近了小院門前。


    望著管事伸手相請的模樣,再看看簡樸的小院門,張之棟眼裏有些詫異。


    “兩位請進,北王殿下正在院中靜候。”


    聽聞這話,本就折了麵子的張之棟愈發不滿,他可是堂堂的一州都督,手握數萬兵馬的朝堂大員,麵見北王而來,居然就被安置在這種小院見麵?


    這舉動,實在是極大的羞辱!


    頓時,張之棟猛地推開小門,大步踏進了院落,薛奉年也心頭有些慍怒,緊隨著大漢的腳步踏入其中!


    可當他們剛剛踏進院落,望著靜靜依靠在樹下長椅的青年,卻是火氣消散了半大,瞬間驚得愣在原地。


    一老一少先後而立,眼裏浮現了無比驚豔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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