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為了西域商隊的財寶......


    聽聞許朝元的悄聲通報,秦風心頭閃過了不小的震動,倒不是因為這件事本身出乎意料,而是吐蕃人得知西域商隊的行蹤一事,隱現了巨大的危機!


    早在吐蕃人進犯之時,秦風就已經有了猜想,能引得千騎進犯,或許就有著極大的利益吸引,隻是沒想到會是關乎波斯人帶來的財富。


    世人皆知,西域商隊財力雄厚,行事往往謹慎萬分,運送貨物通常都會有不少人手押送,貨物也經常包裹得很是嚴密,很少透露出風聲。


    哪怕此前波斯商隊陣仗不小,也絕對不會被普通人輕易得知有巨大財富才是。


    詭異之處就正在這裏。


    連鄴城百姓都未必能知曉的實情,遠在數百裏境外的吐蕃人卻能得知,甚至還篤定無比地說出財寶的真相,而不是銀錢,這裏麵就有著極大的問題。


    緩步前行到一角,秦風神色嚴肅了幾分,迴身悄聲望向緊隨的許朝元。


    “許統領,依你看來,吐蕃人是如何得知,先前曾有西域商隊來到鄴城,帶來了不少的財寶?”


    許朝元聞聲神色凝重了數倍。


    “稟殿下,末將以為,吐蕃騎兵能得知此事,絕對不同尋常,或許是方圓有吐蕃人的眼線,也可能......有奸細通報了此事!”


    心有同感的秦風凝重點頭,他對於許朝元的分析很是讚同,吐蕃人能突然聞詢而來,大概率是已經滲透了邊境各處,所以才能及時地得到各種消息。


    而能做到這種地步,絕不可能是八卦的心裏作祟,派出大量的人力滲透鄰國邊境,必然要付出不小的精力和代價。


    吐蕃人,恐怕所圖不小!


    至於奸細的猜想,也不能完全否定,戰爭向來都是殘酷無情的,任何卑劣的手段都會被用上,唯有勝者才是真理。


    沉思之際,秦風意識到了鄴城的弱小和不足,即刻向著許朝元沉聲下令。


    “許統領,近日你再度招攬兵士,同時選出精幹之人,另設軍營操練,以作斥候營排查細作,洞悉附近敵情!”


    許朝元沉聲應命,為殿下的英明決策深感歎服,同時心中也升起了期待,對於將來鄴城的壯大感到欣慰。


    武場的歡唿不斷,星夜也是分外的明亮。


    ......


    京都。


    摘星樓。


    俯瞰夜景的雕樓頂層,漫天星象盡在天穹一覽無餘,身著官服的曹仁道輕撫長須,隔窗凝望多時,眉眼裏滿布疑色,久坐不語。


    這情景若是被世人看到,恐怕會驚得連連抬頭仰望。


    曹仁道身為欽天監五官正之一,更是身居中官正要職,首領春夏秋冬其餘四官正,為皇家掌推曆法,定四時節氣,對於星象的見解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可謂是當世少數能被稱為暫悉天命的異人。


    能被這種人物驚歎的星象,絕不是尋常之景。


    凝望多時,曹仁道始終難舒眉頭,低頭查看手中古籍,麵容裏依舊揮散不去疑色,輕聲地呢喃不斷。


    “怪哉......怪哉......”


    輕聲的歎言響起在靜室中,屏風之後的人影也被這語氣驚動,中氣十足地凝聲問詢緩緩響起。


    “曹官正,何時令你如何困惑?”


    聽聞此言,曹仁道緩緩低頭,恭敬地做禮出言,眉宇間詫異不減。


    “殿下恕罪......”


    “這星象實在詭異無比......多日來北方紫星暗淡,昨夜又有紅雲遮蔽,想來應是大兇之兆必死之局才對,今夜卻是星象逆轉,紅雲盡散,紫星也變得更為光芒漸起。”


    “下官曆經二十餘年,從未見過死局頓破的星象,或許......有高人相助。”


    一番詳盡通報響起在靜室之中,卻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足足過了數十息。


    輕歎聲才從屏風後響起,語氣中帶著些許失望,又好像夾帶著絲絲怒火,蔓延著沉重無比的壓力而來。


    “哼,如此說來,七皇弟倒真是福大命大。”


    “宋雨才與薑太淵今夜已經返迴了京師,看來也無需等到明日朝堂,訪查之事顯然已經無功而返,實在令人失望至極。”


    曹仁道聞言神色一滯,再度出聲語氣平緩了許多,帶有幾分明顯的勸解之意。


    “殿下,既然此事無功而返,想必也是有了變數,連宋雨才親去都無用,此事恐怕有陛下的深意在其中,依下官淺見,目前不宜再動北王。”


    “如今北王身處北塞小城,手中無兵無權,就算恢複了神智,也注定隻能暫時蟄伏,再無當年聲望,已經和廢人無異,若想動他,將來有的是機會。”


    “殿下,恕下官多言,今後您絕不可再因小失大,招致陛下的懷疑......”


    苦心婆心的勸解之下,屏風後的聲音卻是冷冽了幾分,明顯帶著怒火傳出!


    “可惜啊,早知他如此命大,竟然能恢複神智,當初就應該在半道截殺,不應瞻前顧後,讓那個孽障活到了現在。”


    “他一日不除,終究是個隱患!”


    曹仁道聽得眉頭微皺,一想起當朝陛下難以捉摸,這位殿下又暴戾無常,心境始終難以平靜,隻能沉聲再勸。


    “殿下。”


    “北王已經無關緊要,您應當將目光放在京都之中,如今大局未定,儲君還未立,早日爭取聲望,博得陛下賞識才是重中之重。”


    “否則......”


    話未說完,沉聲之言就將他打斷。


    “你在教本皇子行事?”


    輕聲之言響起了無人的靜室,好似天怒將至,給人以巨大的壓力,連空氣都變得凝重了幾分。


    曹仁道即刻頷首做禮,麵容裏浮現緊張之色。


    “下官不敢。”


    哪怕再未得到應聲,曹仁道也始終不敢抬頭,也捉摸不透這位喜怒無常的皇子,就好像麵對著巨大的考驗,心神都糾在了一起,不敢流露出任何異色。


    幾息沉寂過後,屏風後才響起了平和的輕歎,語氣裏有幾分悵然。


    “曹官正見諒。”


    “你所言無錯,本皇子也心知肚明何為當務之急,隻是七皇弟如今神智恢複,想必又會有個別官員心有異動,始終令人難以心安啊。”


    “誰有這麽個礙眼的弟弟,都是一件令人不悅的事。”


    “嗬嗬,既然父皇心有仁念,就先容他苟活幾日,明日朝堂之上,本皇子自會顧及兄弟之情,為七皇弟求情。”


    曹仁道聞聲露出笑容,很是讚同地做禮應聲。


    他對於這位皇子最為看好,就是因為這份隱忍和過人的眼界,再加上從未暗淡的紫星天命,此人將來登臨皇位的機會最大。


    至於明日的朝堂,不過是再度博得君臣讚賞的戲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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