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仆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走到呂鄭春身邊跪下,叩頭不止,固仆一邊叩頭,心裏一邊罵,大明人真是無恥,話都被他說完了,自己一句多餘的話也找不出來。


    至於登岸的明軍是多少,固仆不知道,也不想揭穿呂鄭春的把戲。明軍的人數越多,他們身上擔的罪名就越小。


    “胡說八道!”齊爾哈朗猛一拍桌子:“明軍哪裏來的十萬大軍,難道郭臻賊子能撒豆成兵嗎?”


    呂鄭春瞅了瞅固仆,心道別隻讓我一個人說,你是滿人啊,說話有分量。


    固仆一咬牙道:“明軍號稱十萬,山東有義軍相隨,濟南防備空虛,末將等有辱使命,逃得性命出來隻為了把戰情送給攝政王!”


    “你們兩個真是好樣的啊,偌大的濟南城,你們就敢這樣丟了!”齊爾哈朗欲哭無淚,他現在不介意杜爾滾英明神武,隻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山東現在還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登岸的明軍到底有多少?”


    不弄清楚明軍的實力,齊爾哈朗無法做出決斷,到底是連夜急襲奪迴濟南?還是在此等候杜爾滾大軍撤迴來再攻打濟南?


    畢竟,濟南守在徐州和京畿之間,萬萬丟不得。


    徐州離濟南不遠,騎兵疾馳兩三天就能到了,步卒走水路也隻需四五天時間。


    但是,徐州正在承受明軍的攻擊啊,齊爾哈朗的腦袋都快要裂開了。


    固仆和呂鄭春對視一眼,最後固仆開口道:“前來濟南的明軍約有兩三萬人!”


    他不敢誇張的太厲害,明軍十萬從登州登岸,派三萬人來攻打濟南,這個謊言不算太離譜。


    齊爾哈朗問道:“你們還有多少殘兵敗將?”


    呂鄭春迴道:“濟南守軍隻有一千人,還有兩千兵馬在臨清,奴才已經命他們沿著運河南下了!”


    “三千人!”齊爾哈朗心中默算,他隨行的兵馬共一萬人,以鑲黃旗的甲士為主,一萬三千人攻打兩三萬明軍據守的濟南城沒有勝算。


    齊爾哈朗做出決定道:“你們不要再南下了,本王會命人向攝政王報信,你們就地召集山東各府兵馬,並讓各地府縣做好防禦,決不能讓賊勢蔓延開。”


    “本王將率軍前往濟南城外,堵住明賊的攻勢!”


    他想了想,又朝門外大聲吩咐:“額隆多,命人往北京城送信,就說明賊進犯山東,京畿戒嚴!”


    門外傳來一個粗重的聲音:“嗻!”


    濟南城內正在雞飛狗跳,張調甫率領的兩千衣衫襤褸的義軍直到下半夜才趕到濟南城外。


    蘇摩讓趙進出城辨認,確認無誤才敢在夜晚中打開城門,放義軍入內。


    兩千義軍精神狀態都不錯,士氣高昂,就是從麵相上看一個個可憐兮兮,瘦骨嶙峋。


    蘇摩命親兵給這些人安排晚飯,義軍從老到小,每個人都扒了兩大碗米飯這才算填飽了肚子。


    施琅奉命正在往城內幾家沒來得及逃走的望族走訪,蘇摩等這些人都吃飽了,走到義軍頭目身前,問道:“你們隻有這些人了?”


    張調甫摸了摸嘴巴的油水,苦笑道:“就這麽多了,去年我這裏有一萬多人,在商河和長清連敗兩陣,能剩下這麽多就不錯了……你們來晚了!”


    “不晚!”蘇摩拍拍他的肩膀:“再晚,你們一個都不剩了!”


    這是句大實話,張調甫突然伸出寬大的手掌捂住臉部,哽咽著哭出聲來。


    蘇摩有些無措,這個義軍頭目看上去不像是這麽脆弱的人啊,一個脆弱的人無法在滿清統治的山東領導義軍,臨敗不降。


    四周扒飯的漢子都停下手裏的動作,許多人默默的抹眼淚,張調甫覺察到部下的動靜,手腕在眼角抹過,放下雙手往四周喝道:“哭什麽,死都不怕,有什麽好哭的!”


    他忘了,他是第一個掉眼淚的人。


    “大人見笑了!”張調甫對蘇摩笑道:“我這不是在為死去的兄弟們悲傷,我這是高興,我本已做好死的準備,沒想到還真見到了王師北伐。”


    蘇摩轉身往兵營門口走去,迴頭向他招手:“你過來!”


    張調甫知道有緊要的事情要對他說,跟著蘇摩走到兵營大門的陰影裏。


    蘇摩小聲問道:“你在山東還有沒有熟悉的義軍?”


    張調甫弓著眉頭細想,局促的搓手道:“去年蒙山有義軍在活動,領頭的趙大與我雖然沒有交情,但齊魯義軍是一家,大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蘇摩表情很嚴肅:“你把山東所有的義軍都召集到濟南來!”


    “啊!”張調甫微感驚訝,但不敢多問:“遵命!”


    蘇摩一本正經地透露道:“杜爾滾就要迴來攻打濟南了,根據大明攝政王的軍令,我們要在濟南城下消耗東虜的銳氣,等東虜兵馬皆疲,我大明援軍將從登州殺到,破東虜於濟南城下!”


    蘇摩揮舞著手臂,好似正在劈砍著敵人。


    張調甫雙眼發光,真是振奮人心,是真的嗎?他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參加這樣的大戰。


    蘇摩吹起牛皮來,話匣子有點止不住:“眼下濟南城內隻放了一萬多明軍,攝政王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明軍的精銳放在登州等待時機,在濟南城下打敗韃子後,我們還要攻打北京城,還要殺到塞外剿了韃子的老巢!”


    張調甫沒留意蘇摩後麵的話,兩眼在夜色中閃出神彩,追問道:“大人說的大明攝政王是曾經的寧紹總兵郭臻嗎?”


    “正是!”


    張調甫突然恭敬朝南方跪下,叩頭道:“攝政王在江南反剃發令,起兵舉事,力挽狂瀾,小人正是聽說了攝政王的事跡,不願當那苟且之人,才在去年率村寨中人起兵反了韃子。”


    他行禮之後爬起來,鄭重其事地說道:“大人放心,我這就派人往蒙山傳消息,長清縣還有我幾個兄弟,我一並把他們招過來。”


    明軍兵丁看守好四麵城門,這個夜晚他們沒讓濟南城的人睡好覺,手持火把的兵丁大街小巷的招唿:“晚上把辮子都剪了,等到明天再見到誰還留著辮子,抄家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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