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三麻子來到淮揚軍營時,攻城戰已經持續了三天,護城河剛剛被填的斷流,真正的血戰正式開始,郭臻聽說顧三麻子求見,立刻離開如火如荼的戰場。


    顧三麻子與施琅一起在中軍偏帳拜見攝政王。


    “你們迴來了,結果怎麽樣?”郭臻毫不掩飾興奮和期待。


    顧三麻子說道:“一路順利,前往山東、京畿和遼東的航線都探的清清楚楚了!”


    “好!”郭臻感到胸口處撲騰騰按捺不住的跳動,戰場都在掌握之中了,他要給杜爾滾最後一記重拳:“你們二人不虛此行,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顧三麻子很是興奮,如實介紹道:“王爺,如果要去遼東,七月和八月的季風最合適,九月可能會有北風南下……”


    郭臻專注的聽,近小半個時辰沒有開口打斷顧三麻子的話,稟告完所有信息後,顧三麻子見郭臻還沉浸在沉思中,不敢開口多話。


    施琅躲在顧三麻子身後偷偷看攝政王郭臻的臉色,水師北上的目標,北上的兵馬人數和統兵主帥都藏在對麵這個人的腦子裏。


    “嗯……”郭臻正要開口。


    “王爺!”施琅突然從顧三麻子身後閃出來跪下:“末將隨家叔的水師北上,就是為了打韃子,臨行前,家叔讓末將在王爺這裏一定要請戰。”


    “末將隨顧副總兵一路走來,對北方沿海的水道和防禦了如指掌,如果王爺能信任家叔,信任末將,哪怕是遠征遼東,我水師願意為大明盡忠,為王爺盡忠。”


    他在鬆軟的地毯上連連叩頭,語氣如連珠炮一般,雖然很快,但一個字也不亂,想來已經在心裏練習了許久。


    郭臻一句話才開頭,被這突然來的一出給打斷,他有些驚訝的看著跪在身前的年輕人。


    這是施福的侄子啊,施福能在顧三北上時把他放在船隊中,想來是個有本事的人。


    “抬起頭來!”郭臻說道。


    施琅抬頭,他眉毛很粗,像是一筆濃厚的狼毫在臉上劃上了一筆,有勇氣,也有些兇氣。


    顧三麻子被施琅的舉止嚇了一跳,這可是事先沒交代過的事情,他看不出郭臻的喜怒,心裏暗中責怪施家叔侄坑他。


    不過,想到家裏那三箱銀子,顧三麻子還是咬牙跪了下來:“王爺息怒,施琅年幼,胡言亂語,請王爺贖罪……施總兵自年初到崇明島後,一直在加緊練兵,為北上打韃子……”


    郭臻像是沒聽見顧三麻子的話,施琅與他視線相觸一閃而過,像是觸及火紅的烙鐵,又慢慢低下頭去。


    真是個有趣的年輕人,施琅觸及了郭臻的內心,大明的攝政王最喜歡用充滿朝氣的年輕人。


    郭臻差點就要開口答應,話到嘴邊突然改變:“你們迴崇明島等本王的軍令!”


    “遵命!”顧三麻子連忙答應,見施琅還在那裏愣著,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施琅這才迴過神來,叩頭領命。


    郭臻手邊有好幾道請命的呈文,寧紹總兵張彪,江防水師總兵雷鵬,鬆江總兵黃凜,都來請命率本部水師參加北伐。


    兩個月前,攝政王郭臻秘令崇明島水師副總兵顧三北上,水師總兵一級的武將都在猜朝廷不久要開辟海上戰場。


    運河中小規模的水戰讓他們嚐到了甜頭,以清軍水師的實力,這等於是送上門來的功勞。


    北伐之戰是大明軍隊最後一場盛宴,誰不想從中分一份功勞?


    攝政王郭臻繼續留在淮安城外,兩道軍令傳到江南,命福建水師總兵施福奉密令整頓兵馬糧草,等候下一步命令。


    同時,郭臻又命寧紹總兵張彪率本部兵馬北上。


    郭臻不知道杜爾滾對他的意圖有沒有耳聞,但即使杜爾滾有所防備,也拿不出什麽好辦法吧,就像當年的清軍要破哪一處長城,就破哪一處長城。


    戰爭中,有時候要快,有時候要慢,時機合適無疑最為重要。


    明軍的紅夷大炮像石匠手裏的鑿子一點點在敲擊淮安城頭,鄭秋陪在郭臻身邊,看對麵空無一人的城頭。


    青色的原野上,隻有這一種聲音。


    “轟隆!轟隆!轟隆!”


    單調的令人心悸。


    紅夷大炮轟擊兩個時辰,螞蟻般密集的明軍推著攻城車前行,府兵推著輕型拋射炮隨步卒前行,壓製城頭的銃手和弓箭手。


    郭臻用馬鞭梢指向前方:“你在杭州時,比淮安城內的齊爾哈朗如何?”


    鄭秋老老實實迴道:“末將當時手中多是血氣之勇的百姓,幸虧有浙東山民好勇,方才守得撥雲見日,齊爾哈朗手握七八萬雄兵,其中騎兵近半,不敢出城野戰,實在是非大將之才。”


    鄭秋不會刻意地謙虛,不掩飾對杜爾滾的不屑。


    炮聲換成銃聲,淮安城頭的廢墟中露出清軍的人影,他們把才搬下城頭的小型炮重新抬上來,對準明軍緩慢移動的攻城車。


    鐵彈飛馳,碎木在半空中散開,明軍士卒在尖叫中摔落到地上,在城下負責壓製的火銃兵匆忙用鉛彈迴擊。


    雲梯靠上城牆,甲士嘴中咬著短刃唿嘯而上。


    城頭倒下滾沸的桐油,白色的蒸汽隱沒在黑色的硝煙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煮肉的香味。


    郭臻麵無表情掃視戰場,鄭秋的眉頭越鎖越重,當年他能用隻有血勇之氣的百姓守住淮安,現在憑什麽不相信齊爾哈朗能用八萬身經百戰的老兵守住淮安。


    “你可是認為本王不體恤士卒,讓他們在淮安城下白白送死!”郭臻輕描淡寫。


    “末將不敢,打仗怎麽可能不死人。”鄭秋口不對心。


    他珍惜士卒的性命,從不做無謂的犧牲,作戰多以守為主後發製人,軍中許多人不理解他,士卒們也體會不到他的心思。


    林毅在背地裏說過,攝政王郭臻刻意栽培他,但即使相距千裏,林毅絕不敢在背後亂嚼鄭秋的舌頭。


    鄭秋立下的軍功無人能比,但在軍中將士心中,龍雲的名望似乎一直壓在他頭上,當然,如果加上文官,還是有人能識人的。


    “你什麽都好,但有一點不如龍雲!”郭臻心有所指。


    鄭秋苦笑,攝政王郭臻也以為自己不如龍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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