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雲兩指鬆開,信封飄落在地上,封頁上空白一片:“漠東聯軍實力猶在,這封信關係我與額哲配合事宜,事關重大,你速速去吧!”


    龍雲轉身迴到白馬身側,翻身上馬,雙腿一夾,白馬長嘶一聲往中軍大門方向而去。


    明軍步卒多數不會騎馬,他繳獲了四千多匹戰馬,暫且還派不上用場。


    哈德桑爬起來,幾個守衛在旁邊對他虎視眈眈,龍雲這是要趕他走,他知道自己隻怕完成不了阿穆爾的囑托了。


    隆武七年,五月。


    明軍陝西提督龍雲率軍潛入河套,奪下君子津渡口斷漠東聯軍後路,隨後與察哈爾、土默特兩部聯合,大敗漠東蒙古聯軍。


    這一役,漠東蒙古精銳損失殆盡,隻有五六千殘兵敗將抱馬泅水逃迴漠南,科爾沁部落頭領賽桑戰死,鑲黃旗都統遏必隆從殺胡口逃入塞內。


    察哈爾大汗額哲趁機收服部眾一萬多人,在歸化北窺探的土謝圖汗和紮薩克圖汗均派使者前來表示臣服。


    與此同時,明軍在陝西的城池丟失殆盡,阿齊格和尼蘭聯手收複陝西全境,隻有懷遠衛還處於明軍的控製下。


    北方戰局的變化在一個月之內傳遍大明全境。


    郭臻剛剛從廣德狩獵迴來,接到了這份急報:“龍雲還真放棄陝西了!”


    郭臻有些哭笑不得,他在龍雲的信中說寧可放棄西安也要確保察哈爾在河套擊敗漠東人,是為了強調草原戰事的重要。


    不過以龍雲軍的實力,能做到這一步,也不得不有舍棄吧。


    內閣諸臣三天後才得到消息,南京城大街小巷的茶館酒坊議論紛紛,戰事發生在千裏之外,離南京很遠,百姓和士子也隻是把這件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在他們口中,陝西提督丟了陝西,那一定是場敗仗啊,聽說攝政王郭臻緊急召見江北的幾位將軍入京議事,隻怕今年又要開戰。


    陰雲密布的午後,一座高大的客船靠上南京碼頭,頭頂上雷聲滾滾,好像就要下雨了。


    南京的浦口碼頭是大明最繁榮的碼頭,每天泊在此處的江船和海船足有近千艘。


    這艘客船從表麵看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客船靠岸後,沒有像別的客船那樣有客商下來。


    先下來的是兩列兵丁,驅走客船前的閑雜人等後,一個體型消瘦的中年人走下來。


    “南京,我終於迴來了!”王逝走出船艙,唿吸了這六朝古都的氣息,頓時覺得渾身都充滿了能量。


    半年沒迴留都,吏部尚書換了人,戶部尚書換了人,那些人不會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吧,朝堂中,又怎麽會少了他的位置。


    碼頭前不遠處,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正在翹首往江岸邊看。這夏雷從上午一直響的讓人心神不寧,半滴雨也沒落下來。


    但老天爺的心思誰也揣測不了,別在這關鍵時候給他淋個落湯雞。


    一個青衣小廝從嘈雜的碼頭裏跑出來,離老遠便喊道:“老爺,來了!”


    王殷迫不及待走上去,問道:“看清楚了嗎?”


    青衣小廝道:“看清楚了,是京城提督營兵丁的旗號,我看見王掌櫃了!”


    “好!”王殷往後一招手:“走,到碼頭等著。”


    王逝此行迴來非常低調,禮部也沒有同僚前來迎接,隻有王殷一直守在浦口碼頭。


    等了小半個時辰,王逝才見到一隊兵丁護送著一頂小巧的轎子走出來。


    王殷正要上前,一個身形矯健的皂衣侍衛健步如飛朝他跑過來,朝他拱手道:“王掌櫃,大人命你迴府中相見。”


    王殷神情一愣,呆立在原地目送那轎子逐漸遠去,直到那轎子再看不見了,他輕歎一口氣,招手命家丁把轎子抬過來,登上轎子放下轎簾離去。


    悶雷響了一整天,天黑時才恢複了安靜,王殷來到王府,還是那個老蒼頭守門。


    王殷還沒開口,那老蒼頭上前施禮道:“王掌櫃,老爺讓您來了就進去。”


    王殷走進大門,隔著一座院子,裏麵的堂屋和廂房都點著燈火,今天在碼頭見到的那個侍衛提著燈籠走過來:“大人請你進去。”


    王殷走進廂房,王逝正閉目靠在躺椅上。


    王殷小心掩上門,他還沒迴頭,王逝睜開眼睛道:“你不該去碼頭接我的!”


    王殷轉過身道:“是我錯了,我這幾天都昏了頭,廬州府的軍報已經送到兵部,我說了你就要迴來了,錢尚書才答應暫時壓一壓。”


    “我迴來有什麽用?”王逝坐直身子,指著身前的椅子:“坐吧,你怎麽這麽糊塗!”


    王殷跌足道:“王家沒人了,就泰兒還有點出息,在湖州當知府呢。”


    “我不是說那件事!”王逝搖頭道:“我說你自己,你現在是攝政王的管家啊,怎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與我表現得這般親近,你是不是覺得最近的日子太舒坦了!”


    王殷茫然,這幾年,他的日子確實過的很舒坦。


    王逝有些怒氣,沉聲道:“那件事我幫不了你,上次你兒子偷盜林家的燧發槍,讓我掉了一層皮,這次他又敢把次品發往廬州,不知道輕重嗎?”


    王逝極少發怒,也許隻有在最親近的人麵前,他才會顯露真性情吧。


    “這次泰兒是被人坑了。”王殷表情糾結道:“廬州府此次擴軍,需要兵仗和火器的數量龐大,泰兒在陳熙麵前拍著胸脯攬下大訂單,王家工坊倉儲不足,本可以請求延期交割,但泰兒不知聽誰說朱家火銃有積壓,就去借了四千杆火銃,沒想到那些全是沒有銷毀的殘次品。”


    “哼哼!”王逝冷笑道:“商場如戰場,朱宏一直不顯山不露水,這麽會突然欺騙如日中天的王家。”


    王殷坐下,他確實想不通。


    “你是北人啊!”王逝恨王殷愚鈍,到現在還看不見危機。


    徽州的鹽商在此次鹽政改製中損失慘重,複興社又連續失去朝中關鍵的職位,失意的人很容易變得瘋狂。


    陳瓏雖然走了,但留下的江南勢力還很龐大,有人想暗中坑北人,王家商號是最直接的目標。


    王振倚仗父兄的勢力,一向很猖狂,王家武器工坊常常霸道奪取胡、朱兩家的生意,被人嫉恨實屬正常,隻可惜,他居然猶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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