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春戰事開啟還有好幾個月,格日圖並不太擔心,因為他有足夠的時間與大明的攝政王取得聯係。


    格日圖部落的三千多騎兵入關內已經半年,他部落最近一直在河套草原遊牧,與托克博會晤之後,格日圖返迴了本部落。


    土默特滿打滿算現在也隻有七八千騎兵,還需留一些青壯在塞外,如果托克博不合作,他無法滿足龍雲的要求。


    在草原過了二十天,除夕之前,格日圖重新返迴塞內。


    黃河封凍,蒙古騎兵可以自由進出河套,清軍騎兵也可以自由往返山陝,冰天雪地裏,陝西的戰火從未停息。


    黃河邊境的百姓都被撤到陝西深處,縣城和府城裏裝滿了百姓,寒冬季,死屍不會腐爛,也不那麽容易被野獸吞食。


    從南京北上的明軍與義軍混編,在各座縣城統管城防。


    龍雲在延安府,這裏處於西安和懷遠衛之間,地形不適合騎兵作戰,他留在這裏可以統籌陝西全局。


    有了蒙古斥候,龍雲可以隨時了解清軍的動向。


    阿穆爾率蒙古聯軍在懷遠衛附近駐紮,任由清軍攻破三座縣城,沒有出擊一次。


    盡管如此,有蒙古騎兵在懷遠衛威懾,山西的清軍不敢調集大軍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進行縱深攻擊。


    由於西安城的重要性,明軍七成正兵和半數義軍被用於駐守西安,阿齊格猛攻西安城兩個月,又要分心應對身後的吳桂,攻勢已經沒那麽猛了。


    清軍實際已經控製了黃河沿線,東線的戰場才是陝西的關鍵,在東線戰場,龍雲隻能依靠衣衫襤褸的義軍和不那麽可靠的蒙古人。


    第一場雪之前,延安府以東那些貧瘠的土地上隻剩下了半截收割的莊稼茬子,為了不讓清軍騎兵再次用老辦法以戰養戰獲取補給,龍雲強行在這些地方實行堅壁清野。


    今年不是災年,老百姓並不願意離開家園,明軍和義軍先是減掉了所有人的辮子,再恐嚇百姓,說清軍見到沒有留辮子的百姓不留活口,這樣連哄帶騙,才把清澗等地的百姓遷徙到延安以西。


    陝西越往西越窮困,越往西越寒冷,所以,今年冬天,陝西死了不少人,如果明年開春沒有糧食從隴西運過來,會死更多的人。


    龍雲已經許久沒有露出笑臉,他堅毅的臉龐如被冰凍的岩石,兩個臉蛋上布滿了粗皮。


    在江南待了十年,龍雲已經有些不適應陝西寒冷的天氣,軍中那些來自浙東的士卒更慘。


    格日圖迴到懷遠衛後,立刻與阿穆爾一起前來延安覲見龍雲,他從草原帶迴來了兩千多具皮毛,是龍雲以陝西提督的名義向蒙古人賒借的。


    蒙古騎兵從戰馬上摘下一捆捆綁縛成團的皮毛,大明人士卒們圍上去接過來,送入庫房暫存。


    這裏有些皮毛完整無缺,非常珍貴,放在京城中也是達官貴人才能擁有的。


    龍雲饑不擇食寒不擇衣,不計成本,隻要蒙古部落能拿出來,他就敢要,欠兩萬兩銀子還是欠五萬兩銀子沒什麽區別,那該是戶部的煩惱。


    想起戶部,龍雲心頭還免不了怒火中燒,他在陝西如此艱苦,戶部對義軍的糧餉還在斤斤計較,他想組建騎兵,苦於缺少戰馬,戶部也不肯通融。


    皮毛交接完畢後,格日圖下馬,走到龍雲麵前施禮道:“龍將軍,蒙古兩部落能拿出來的皮毛都在這裏了!”


    龍雲還禮道:“多謝你們能施以援手!”


    他說的是真心話。


    阿穆爾跟在格日圖身後,翹著花白的胡須,不發一言,他隻是在展示他的存在,這些皮毛不是土默特單獨提供的,也有察哈爾人的功勞。


    格日圖迴道:“我才從草原迴來,聽說東虜猖獗,又攻破兩座縣城,也許我們該主動出擊,給他們製造些麻煩了?”


    阿穆爾在身後撇撇嘴,格日圖對大明人太殷勤了,蒙古人隻是在協助明軍,如此天寒地凍,誰也不願意出門打仗,龍雲要是借此答應,麻煩就來了。


    事實證明阿穆爾的擔心是多餘的,龍雲招手示意兩人隨自己到屋內,邊走邊說道:“不用了,東虜隻有騎兵過河,沒有鐵炮協助,攻下一座縣城也損失慘重,他們願意在每座城池上消耗士卒的性命,那便如他們所願吧!”


    龍雲如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身後的阿穆爾知道城破的細節,聽得不寒而栗。


    清軍攻下三座縣城,但沒有取得一粒糧食,明軍遷走延安以東大部分百姓後,又在每座城內實行戰時糧食供給製度。


    城內的糧食全部掌控在守軍手裏,每天按照青壯、老幼、婦女身份不同來分配食物。


    清軍破城日,三座縣城的糧倉全部被燒毀,無一例外。


    冬天雪厚,補給十分困難,清軍統軍將領鑲黃旗的尼蘭怒火中燒,大肆屠殺百姓釋放心頭的戾氣。


    造成的結果便是陝西的百姓都知道清軍一旦破城,難逃屠城的命運,於是,壯丁們在守城時更加悍不畏死。


    到現在為止,龍雲非常滿意戰事的進展,他放在縣城中的守將都堅定不移執行了他的毀糧之令。


    隻有擁有玉石共焚勇氣的武將才能執行這個任務,死在三座縣城裏的千總,無一不是他的愛將。


    三座縣城中死難的百姓至少有十幾萬,他一直在延安靜觀其變,寒冷的天氣中,即使有少數人能逃出清軍的追殺,也會因寒冷和饑餓倒在茫茫雪原中。


    堂屋有風,三人走進內屋,分賓主坐下,龍雲翹起二郎腿。


    阿穆爾和格日圖坐在龍雲對麵,內心都有些局促不安,麵對額哲大汗,或者曾經麵對郭臻時,他們都不曾有這樣的壓迫感。


    龍雲說道:“陝西眼下的兵力勉強可以與東虜打個平手,若沒有外力加入,明年陝西的局勢隻怕還是僵持之局,但這我們很不利,所以,我請蒙古增兵,不知你們迴去商量的結果如何?”


    阿穆爾與格日圖對視一眼。


    格日圖先道:“土默特是大明人永遠的朋友,土默特的公主現是攝政王的王妃,隻要公主下令,土默特部落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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