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


    朝廷的公文發到荊州,隻是以楚王府和吏部的名義發來兩份公文,沒有聖旨。


    堵錫細細看了,他很矛盾,楚王郭臻點了他的名字,他如果還在這邊不理睬,那是等同於直接對抗了。


    時至如今,在大明,隻要還想為官,沒有人敢直接對抗郭臻。


    從南京返迴的信使稟告道:“總督大人,朝廷命許義陽為欽差,正在往長沙進發,督促征收兩稅,同行有五百兵丁,在沿途太平府和九江等地巡視兩稅征收情況。”


    堵錫把公文收入懷中,口中喃喃:“看來,本官要再迴長沙一趟了!”


    郭臻此舉是在逼他,讓一個年輕的武職欽差去長沙,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那裏出亂子。


    荊州安穩,忠貞營正在休養生息。


    郭臻帳下秦鋒和楊震來到這裏之後,迅速與李過等人打成一片,他們都是陝西人,且過去都有交情。


    堵錫思前想後,歎息道:“這裏終究不是我的地盤啊!”


    荊州不是,長沙也不會是,堵錫不是何騰,沒有與朝廷對抗的念頭,隻是湖南與湖北不一樣,他隻希望那裏不要因兩稅案出亂子。


    此去長沙不知要多長時間,堵錫找來李過和高功好生囑咐,又傳令讓姚啟從武昌趕來荊州,把湖廣各府的事情交代一番。


    諸般事情安排妥當後,堵錫隨著荊州水師返迴長沙。


    客船一路行走極慢,堵錫不想在欽差之前到達長沙,抗稅民亂之事可大可小,以他的身份和官場閱曆想壓製一個年輕的武職欽差想來是輕而易舉。


    在長沙城的許義陽可沒這麽多心思,他雖然年輕,但郭臻既然敢把他派出來,其實已經給他鋪好了路。


    許義陽在屋內歇息了一個下午,徐徐走出房門,天色昏暗,正是尋花問柳的好時候。


    許義陽帶張二武同行,按照那個夥計所說,七繞八繞,道路越走越僻靜,越看越不像是有青樓的地方。


    張二武明知故問:“少爺,你這是要去哪啊?”


    “閉嘴!”許義陽大踏步往前走。


    拐過一條小道,眼前豁然開朗,前麵有幾座別致的木樓,裏麵有燈光閃耀,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和樂聲。


    “這不像是青樓吧?”張二武覺得不對勁。


    許義陽走到近前,抬頭看見第一座木樓門匾上三個字,將信將疑問道:“秋月樓,就是這裏嗎?”


    不像是青樓啊,沒有龜公,也沒有老鴇。


    許義陽在門口站立片刻,確認裏麵有絲竹聲傳出來,以他的經驗,這首曲子彈得不錯。


    “媽的,不是那個夥計騙人吧!”許義陽小聲罵了一句,到底不敢敲門,帶著張二武原路返迴客棧。


    在路上,張二武捂著肚子裏偷笑:“少爺,你怎麽不進去了?”


    許義陽不答複他,迴到屋子蒙頭大睡,他在秦淮河畔廝混過,知道青樓是最容易打聽消息的地方,所以一到長沙直奔最有名的青樓,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


    次日,士卒們全聽隨行的掌櫃安排做些雜務。


    許義陽又找了幾個人打聽,才知道那個夥計沒有騙他,秋月樓確實是青樓,就像秦淮八豔在秦淮河畔有自己的河坊,如顧眉的眉樓,秋月樓是長沙名妓李秋月的樓。


    李秋月色藝雙全,慕名前來拜訪的人排了長隊。


    許義陽與張二武開玩笑道:“長沙果然隻是個小地方!”


    “那少爺還去不去?”


    “當然要去!”


    午後,許義陽專門寫了個名帖,又往秋月樓而去。


    晚上看得不甚清楚,許義陽再走到秋月樓前時,發現四周有鬆柏環繞,木樓從屋簷到雕欄,每一處都很精致,不亞於秦淮河坊。


    院子門大開,裏麵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許義陽徑直走進去,裏麵一個老媽子走出來,滿臉堆笑詢問:“公子哪裏來的,今天不巧,月娘不在家。”


    許義陽拱手迴道:“小生是杭州人,來長沙購置貨物,聽說月娘的大名,特地前來拜訪!”


    許義陽從衣袖中掏出一張名帖遞過去。


    老鴇眼裏隻有錢,聽說來人是富商之家,那老媽子笑容更甚:“公子進去喝杯茶吧,月娘晚上會迴來!”


    許義陽不是沒在風月場混過,怎會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掏出一塊銀錠:“今天我還有事要辦,你幫我把這張名帖送給月娘,我明天再來!”


    老媽子接過銀子,掂量了一下分量,立刻把腰彎成九十度:“我一定辦到,等公子再來,我給月娘安排!”


    許義陽轉身帶張二武離去,等走到三四百步外,笑道:“我還當是賣藝不賣身,原來也隻是皮肉生意!”


    “那公子喜歡哪一種?”


    “當然是這一種,見到美食吃不到嘴裏的滋味很好受麽?”


    兩人一路閑聊迴到客棧,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夥計正在等著他們。


    來人跟許義陽進入屋子,張二武守在外麵,那夥計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這是千戶大人命我送來的密信!”


    許義陽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也沒有多問,這是羅靖接管重組錦衣衛後立下的規矩。


    許義陽接過竹筒,那夥計告退離去,從頭至尾,他沒說自己在哪家商號做事。


    許義陽拆開竹筒看完書信,臉上浮現出一層難以抑製的興奮。


    湖廣本無事,這次動亂吸引了天下人的注意力,但抓不住楚王郭臻的眼光。


    楚王府歡聲笑語,近日有客商進獻兩隻鳥,讓楚王府沉浸在一片歡樂中。


    海東青產自遼東,對滿族人而言,正如龍鳳於大明人,是一種圖騰。


    海東青極難捕捉,更難馴化,這不是用銀子可以買到的珍奇之物。


    滿人視海東青為神鳥,這個客商能避過層層關卡把海東青從北方帶到江南,冒的風險不可謂不大。


    楚王府前的廣場上,外圍有侍衛守衛,中間三個人圍著兩隻大木籠子。


    兩隻海東青抓住籠子裏的橫欄,尖銳的爪子縮在肉墊內,黑色的尖嘴往下溝曲,立在那裏如猛虎蓄勢。


    郭臻特意請王逝前來鑒賞。


    王逝眯著眼睛,上下端詳半天,麵現驚喜之色:“恭喜王爺,這兩隻海東青一雌一雄,雄者為白玉爪,雌者為玄色爪,皆為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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