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還在那裏發呆,這對他不是一個極差的結局,至少比何騰要好。


    “大將軍,我……”方安不知道要說什麽,或許有不甘,或許有慶幸。


    郭臻卻不給他太長的抒情時間,下令道:“水師戰船等在江岸邊,你即刻出發,沿途不得停留,到了杭州後到鎮國大將軍府找方智。”


    “大將軍……”方科仰頭,當看見郭臻冰涼的目光後,把後麵半截話收了迴去。


    這已是最好的結果,方安想綁架龍雲,郭臻讓他如願以償。


    林虎出列,拱手道:“方總兵,請吧!”


    方安看了一眼兒子,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法開口。


    “也許我真的老了!”看郭臻麾下,最年長的總兵秦鋒比自己還要年輕,已在南京城中深居簡出,現在迴歸山林也許正是時候,隻是兒子方科年輕氣盛,讓他難以放心。


    方科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父親麵前:“爹…你……”


    林虎偷看郭臻臉色似有不悅,再催促道:“請!”


    “唉!”方安重重歎了一聲,轉身出門離去。


    有四十個郭臻親兵營沿途押送,直至將他送到杭州大將軍府,杭州曾經是他方安的駐地,但這幾年已被鎮國大將軍府完全控製,他到了那裏就像裝入籠子的飛鳥,再也沒有振翅的機會。


    郭臻送走方安,對嶽州府之戰的處置結束,下一步是要對付眼前的荊州城。


    荊州城新得到勒克德渾三萬多生力軍補充,不再是之前岌岌可危的局勢,一支兵馬無需兩位統帥,郭臻正式接管忠貞營的指揮權,統一指揮兩湖戰事,堵錫再在這裏待下顯得礙眼且多餘。


    堵錫很自覺,以籌集糧草為由向郭臻告辭,帶著一絲落寞迴歸長沙。


    何騰被囚禁在軍營中,長沙成了無主之地,他迴到那裏才有施展的空間。


    郭臻親自送行,命張彪調集三條水師戰船護送,同行的還有六百將士。


    明軍每天隻用鐵炮轟擊荊州城,停止了攀援城頭攻城,一連數日,忠貞營在荊州城外砍伐樹木,修築土牆,做出要長久圍攻的勢頭。


    勒克德渾看城外明軍的旗號不敢出擊,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隻能與千瘡百孔的荊州城為伴,一麵派人向孝感城內的洪疇稟告。


    收集兩湖營的潰兵後,忠貞營已超過十萬人,兵強馬壯,但麵對荊州城仍然束手無策。


    三日後的傍晚,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一天的炮擊攻城結束,江南軍營中一列列士卒整裝待發。


    郭臻送龍雲出營:“荊州城內有東虜的主力,我隻能讓你帶走兩萬將士!”


    龍雲自信迴道:“兩萬人馬足矣!”


    郭臻點點頭:“取下嶽州,算你收複兩湖首功!”


    龍雲稍稍遲鈍,拱手道:“大將軍的信任末將無以為報!”


    郭臻拍了拍龍雲的肩膀:“無需如此,你跟了我近十年了,你知道嗎,這十年裏我一直有個願望!”


    “大將軍……”龍雲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明白郭臻,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完全看不透他。


    “我想有一天我們能重返宣大,甚至殺出塞外,將草原、遼東、西域……變成我們的領地!”


    這是郭臻的夢想,他從未對人說過,剛穿越時說出來是癡人說夢,其實現在說出來仍然是。


    “大將軍……”


    “你是我最倚重的人!”郭臻講述自己真實的想法,他的眼神很真誠。


    龍雲說不出話來。


    平衡,才是生存的訣竅,龍雲和鄭秋,郭臻不會讓一個人壓倒另一個人,雖然龍雲在嶽州府犯下過錯,但不會改變他原本的計劃。


    郭臻想捧一個人的時候,總能給他找到機會,更何況,龍雲本就是勞苦功高。


    可惜,方安自詡老謀深算,偏偏猜不透郭臻的心思,還想找龍雲的晦氣。


    郭臻從龍雲所部中留下了一個萬人隊,龍雲則帶著剩下的兩萬人馬,悄然踏上返迴嶽州府的路。


    隨著天空放晴,泥濘的道路已經幹涸,道路中間還有些開裂的濕土。


    龍雲所部再迴到嶽州府,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因為安定寨的那個俏佳人馬上就要投入龍雲的懷抱。


    郭臻如此著急讓龍雲迴軍,正是看中他前日在嶽州府拉攏的關係,嶽州府發生的那些事瞞不過暗影衛,當然也瞞不過滿清。


    楊宗放棄中立,想與龍雲結為姻親的消息飛速傳入洪疇的耳朵,這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洪疇深知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如果兩湖本地鄉紳不支持滿清或者保持中立,就憑滿清在兩湖的兵力,根本無法應對十幾萬明軍,但現在,這種局麵在嶽州府出現了一個大口子。


    安定寨前,六千士卒排列的像水田中的稻茬子一般整齊,嶽州府的清軍幾乎傾巢出動。


    安定寨被起義軍和官兵騷擾過近百次,但這是第二次麵對這麽大的壓力,前一次,楊宗打開了寨門,獻出了自己最寶貝的孫女。


    寨頭的鄉兵頭上紮著頭巾,手持五花八門的兵器,有人拿著火銃,有人持有鋤頭。


    “守住營寨,我們大明的軍隊很快會迴來救我們!”楊宗看上去文縐縐的,喊話的時候嗓門卻格外宏亮。


    楊宗已經剪去辮子了,想和龍雲攀姻親當然無法再左右逢源,營寨大門前,三四個騎兵飛速奔走而來。


    為首的騎士舉手駐馬,大喊道:“寨中人聽著,我們此來隻為了抓捕楊宗一人,隻要獻出楊宗,賞銀千兩!”


    不過,迎接這騎士的是幾道稀疏的鐵炮聲,楊宗經營安定寨近十年,當然不會讓人幾句話就喊破了營寨。


    清軍騎士嚇了一跳,撥馬而迴,罵道:“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攻寨。”


    這清軍騎士退迴陣地,還覺得不解氣,下令道:“攻破此寨後,任由擄掠!”


    這其實也是洪疇的意思,對於敢和大明攀交情的鄉紳和村寨,決不能手軟。


    整個兩湖就是一個大戰場,更多的人在這裏選擇中立,他們是最強大的,他們也是最懦弱的。


    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地方當做突破口,沒有比嶽州府更合適了,這裏是滿清勢力最薄弱的地方,也並非洪疇布局防線的重點。


    這份大功勞原本被送到了何騰麵前,但這位何總督沒把握住機會,還自己作死成了階下囚。


    郭臻悄悄送走龍雲,無疑是有私心的,他把最簡單功勞留給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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