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將軍,你這是見死不救嗎?兩湖軍敗,倒是遂了大將軍的心願!”


    何騰一開口就陰陽怪氣,他今日惱羞成怒,見自己平日鄙視的忠貞營統領都在看自己笑話,愈發覺得郭臻的嘴臉可惡。


    郭臻沉聲斥道:“何總督何出此言?難道沒見到我派去接應你的兵馬嗎?”


    何騰迴頭指向袁宗,嘲笑道:“就那些人,郭大將軍就是派那些人去馳援,想擊敗東虜,當我是三歲小兒嗎?”


    何騰憋住一口氣不想在郭臻麵前丟了麵子,又想讓郭臻發兵救援兩湖軍,所以說話尤其尖刻。


    堵錫聞言跌足,連李過在內,諸位統領的臉色都變了,袁宗恨不得拔刀而起。


    想當初在闖王麾下,如何騰這樣的官吏不知殺了多少,沒想到投靠大明後流血流汗,還要被人踩在腳底下碾三碾。


    堵錫壓低聲音勸道:“何大人,可不要說這等話,忠貞營內都是勇士!”


    何騰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但他秉性如此,要讓他在郭臻麵前低頭還不如一刀殺了他更痛快。


    郭臻神色不變,難見喜怒。


    郭臻不開口,李過和高功等人也不說話,袁宗則注視郭臻的每一個動作,隻等郭臻一聲令下,立刻上前解決了這個兩個煩人的東西。


    郭臻還沒反應,一個身影從何騰身後跳出來:“郭大將軍如此排斥異己,難道是當天下人都瞎了眼嗎?難道不怕陛下懲戒,不怕蒼天雷霆一怒?將士的鮮血乃是大明的城牆,郭大將軍如此做法實在是讓天下人寒心啊!”


    眾目睽睽之下,何騰和章曠一唱一和。


    這幾年郭臻的涵養漸好,否則當會被氣死過去,文人這張嘴,果然是不能得罪。


    事情還沒做,幾頂大帽子扣下來,郭臻儼然成了千夫所指,看這兩個人的架勢,不像是來請救兵,倒像是來吵架的。


    “何總督,一點臉也不要了嗎?”郭臻冷著臉開口,何騰、章曠立刻閉嘴:“我不喜歡吵架,兩湖軍尚未完全潰敗,我會派軍去救援,請何總督同往收拾殘軍!”


    章曠一句話脫口而出:“你莫非想要借刀殺人?”


    真是自己心裏想什麽,就以為別人在做什麽。


    郭臻臉色一沉,輕聲吐了兩個字:“掌嘴!”


    林虎一使眼色,兩個親兵上前揪住章曠,把他拖到眾人中間,其中一個人舉起蒲扇般的大巴掌對著章曠的嘴巴狠狠地扇過去。


    巴掌打在章曠的嘴上,也是打在何騰的臉上,打了三四下,郭臻點頭示意親兵停手,章曠的嘴巴腫得像個血饅頭。


    這幾下打的雖然重,好在挨打的次數少,隻是些皮外傷。


    郭臻似笑非笑道:“忠貞營中各部統領並不熟悉兩湖軍各部,何總督若不願前往,也可讓章長史代勞。”


    郭臻才打完章曠,又要使喚他,這無疑是羞辱,章曠看何騰,何騰看章曠,兩人王八對綠豆,都不知該說什麽。


    “難道他是想借此不去救援兩湖軍?”何騰心中九曲十八彎,答道:“隨郭大將軍安排!”


    郭臻一言定調:“那請章長史隨袁統領出戰,盡快救出兩湖軍中兵馬。”


    這時候,章曠突然喊了一句:“我…我不去!”


    章曠害怕,他害怕清軍,也害怕袁宗公報私仇。


    一個人想的太多,活得就太累,章曠每日都在想著算計別人,知道自己的處境如履薄冰。


    這邊爭論超過了一刻鍾,眼看不久就要天明了。


    “軍令如山,豈可不去?請章長史速速出營!”郭臻臉上露出厭煩的神色,他不知道,自己這副表情落在章曠的眼中,好像下一步就是在送他上刑場。


    “我不去,你有何權力指使我?”章曠臉色蒼白如紙。


    “我奉皇命總攬對東虜的軍務,你難道不是大明朝的人嗎?”


    “我就是不去!”章曠提高聲調,在眾人的包圍下,他覺得很安全,有何騰和堵錫在眼前,他相信郭臻不會把他怎麽樣了。


    郭臻麵色一冷:“章曠違抗軍令,當斬!”


    郭臻的令聲如同驚雷,在相同的形勢下,很容易遇見同樣的事情。


    章曠飽讀經史,到底隻是紙上談兵,郭臻需要在兩湖軍中立威,他上躥下跳,就像是在別人想睡覺的時候送來的枕頭。


    大明還沒有武將敢公然對有進士功名的文士隨意屠戮,武將即使擅權,對文官往往也網開一麵,尤其是有名望的鄉紳。


    何騰是兩湖總督,二品大員,按照規矩郭臻無權直接斬殺,擅自斬殺二品總督會轟動朝野,比鄭瓏私占廣東更過分,何騰又有不少同為複興社的朋友,這樣的事情郭臻不會跟鄭瓏爭。


    章曠的身份簡直是為郭臻立威量身定做的,他自己還不知,自詡是進士出身,小有聲名,何騰和堵錫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忠貞營中。


    章曠估計錯了形勢,有些錯誤,一旦犯了再沒有補救的機會。


    “拖出去,斬首!”郭臻的聲調很平緩,如下令斬殺一個違反軍紀的士卒沒什麽區別。


    剛才掌嘴的兩個士卒像拖死狗一樣把章曠拖向幾十步開外,但他們沒有自己動手,而是直接拖到袁宗麵前。


    袁宗會意,一擺手讓親兵揪住章曠的脖頸上的衣服,十幾個人押著他就往外走。


    “總督大人救命,堵大人救命!”等不及兩位上官站出來,章曠像殺豬般嘶吼。


    袁宗寬大的手掌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拖著他快步離去,章曠瞪大眼睛,眼中全是驚恐,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其實,他的膽子並不大。


    “且慢!”堵錫還是站了出來。


    “郭臻!”何騰幾乎與堵錫異口同聲:“你…你怎敢斬殺我軍中長史!”


    何騰的表情,讓人以為他看見了一件極其怪異的事情。


    堵錫一副和事佬的樣子,勸道:“大將軍息怒!”


    無論他與何騰的關係如何,他們都是兩湖官員,在此刻他們站在同一戰線,一群人的的目光都落在郭臻身上。


    郭臻稍稍加重語氣,沉聲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章曠抗命不從,當斬無赦,去吧!”


    袁宗會意,拉住章曠往外走。


    轅門口離中軍大帳約有三四百步遠,章曠心中驚惶,想唿救,卻被堵住嘴巴,隻能如青蛙般使命蹬著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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