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曠看著白花花的銀子,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如鯊魚聞到血腥,他久在官場,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有多少銀子。


    “五千兩啊,可不是小數目!”章曠在瞬間有些迷失,龍雲為這幾個兵丁還真舍得花本錢,但他很快記起之前的策劃,冷著臉道:“龍總兵,你當總督大人是什麽人了?”


    龍雲抬頭看何騰,見何騰的目光都落在這個章曠身上,根據前期的情報,此人等於何騰的軍師,在何騰心中地位很高。


    龍雲挺直腰杆,一擺衣袖,恢複了本來麵目:“何總督,我們都是朝廷的兵馬,何苦要逼人太甚?”


    龍雲知道郭臻想借助兩湖的兵力攻擊滿清,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才特地跑一趟,給何騰一個台階下,沒想到何騰竟然蹬鼻子上臉,還真以為自己有幾斤幾兩。


    出兵前,龍雲詳細了解了去年兩湖的戰事,如果台上坐著的是堵錫,他可能會多一份尊重,何騰出兵攻武昌,竟然丟掉了嶽州,見清軍望風而逃,搞起內鬥來倒是精神頭十足。


    龍雲這個動作落在章曠和何騰眼裏,卻是十足的無禮,這是要翻臉了。


    章曠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僵屍般的可怕,譏笑道:“龍總兵把這些銀子帶迴去吧,足矣買三十八口棺材。”


    龍雲冷笑道:“我隻要買一口棺材!”


    語畢,龍雲一拍手,站在前列右側的侍衛左手托著銀盒,右手抽刀,快如閃電架在章曠的脖子上,左手的銀盒巋然不動。


    明晃晃的刃口觸碰到肌膚,章曠本就是歪脖子,此刻為了避開利刃,顯得更歪了。


    “大膽!”何騰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


    大帳外的侍衛一擁而入,一群刀斧手把中軍大帳內的五人圍得水泄不通。


    龍雲再拱手,神色鎮定道:“何總督,如果放了那三十八個兵丁,我立刻釋放章長史。”


    何騰勃然大怒道:“和我講條件,你不想活了嗎?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說話的功夫,抽刀威脅章曠的衛士把左手的銀盒交給同伴,然後像老鷹捉小雞般把章曠的脖子夾在自己的腋下,鋒利刀刃架在他的咽喉口。


    何騰臉色黑的像塊豬肝,指著龍雲說:“放開章長史,我放你出營。”


    龍雲搖頭道:“還有那三十八人!”


    中軍大帳外亂作一團,督撫營的兵丁從四周集中而來。何騰還在猶豫的時候,大帳外響起一陣馬鳴。


    龍雲帶來的兩百騎兵如同一杆長槍在門外的士兵中刺穿一道裂縫,長刀劃破大帳的布幔,這些人都是從千軍萬馬中闖出來的精銳,長刀擊開一道血路。


    中軍大帳被掀開,何騰瞬間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下,龍雲翻身上馬,吩咐道:“李虎,走!”


    “遵命!”抓住章曠的侍衛一隻手提著他腰間的綢帶,上馬鐙後把章曠橫放在馬背上。


    四周督撫營的兵丁都湧過來,有人舉起火銃,但不管隨意開火。


    何騰眼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自覺大失臉麵的他怒喝道:“給我拿下這些叛黨!”


    李虎提起章曠放在馬前,叫囂道:“射啊,看看先死的是誰!”


    龍雲在馬上拱手道:“何總督,今日多有得罪了,你若放下那三十八人,我自然會放了章曠,否則,隻能以命抵命。”


    “反了,反了!”何騰氣得嘴唇顫抖,喝叫道:“把這些人拿下。”


    就在這時,章曠突然慘叫一聲,相距不到百步,何騰能看見章曠脖子的衣領上鮮紅一片。


    章曠是何騰最得力的幕僚,何騰平日裏行事很依賴章曠的出謀劃策,連忙製止道:“莫要殺他!”


    何騰這話一出,督撫營的士卒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龍雲高聲迴道:“何總督保住那三十八人的性命,我會好好招待章長史,等鎮國大將軍到武昌府,再作商議!”


    一列騎兵趁兩湖中軍尚未完全封鎖住中軍大帳,離開大營,何騰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離去。


    有什麽樣的主將,就有什麽樣的部下,何騰仿佛已經看見了武人幹政的危機。


    蹄聲陣陣,出了大營,章曠趴在馬背上破口大罵,看似絲毫不畏懼李虎的刀鋒。


    走到半道,李虎覺得煩躁了,下馬在道邊抓了一塊爛泥巴封在他嘴上,才讓章曠老實了點。


    世間的事不可能樣樣讓你滿意,江南軍在江西一切順利,可在兩湖卻遇見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郭臻三天後到達武昌,他想到何騰不會與自己合作,但沒想到何騰竟然會來拖後腿。


    郭臻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大明文人的狂妄和無恥,或者說,他低估了何騰麵對權力的瘋狂。


    在大明,文官壓製武將久矣,沒有人會心甘情願放棄自己的權力,江南的陳瓏和江西的萬吉都是毫無辦法,才選擇與他妥協合作,何騰顯然不這麽想,因為他手上有實力。


    郭臻帶著親衛騎兵入武昌城,龍雲和金桓等諸將前來拜見,龍雲把自己入何騰大營劫出章曠的經過詳細敘述,驚險處寥寥數語帶過。


    郭臻臉現不悅之色,斥責道:“你怎敢如此大膽!”


    龍雲微微愕然。


    郭臻接著說道:“你是我軍中先鋒,擔任進軍兩湖的重任,怎敢以身犯險,在我眼裏,十個何騰也比不上你一人!”


    龍雲才明白郭臻不是在訓斥他,心中舒坦了很多,安然退到一邊,他與鄭秋在郭臻軍中相映成輝,但在收複江南之後,鄭秋的地位隱約有超越他之勢。


    龍雲打的仗不少,但多是以偏師牽製,苦勞多,功勞少。


    鄭秋先守杭州,再破杜鐸,名震江南,此次進軍湖北,郭臻留鄭秋守江南,是他奪迴往日地位的最好機會。


    軍中分派係,鄭秋守杭州時與陳瓏交好,又督林毅、元洲等人交戰,根基已經遠遠勝過四處奔波,哪裏有困難往哪裏補的龍雲。


    因此,龍雲力主救出金桓的親兵,為大局考慮,也是在照顧金桓。


    郭臻繼續說道:“何騰不識大體,不攻東虜卻來找自己人麻煩,你做的很好,莫讓兩湖人以為鎮國大將軍麾下是好欺負的。”


    郭臻定下基調,讓金桓、張天祿等降將放心,投入郭臻麾下後,不用再擔心受文官的欺負。


    軍議府衙中氣氛寬鬆了很多,龍雲笑著接話道:“章曠在牢中大罵不止,呱噪煩人!”


    郭臻也搖頭輕笑,這樣的人無法讓他放在心上:“傳我命令,我要約見何騰。”


    龍雲拱手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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