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秋巡視完最後一個炮位沒多久,一個親兵飛速奔來,拱手稟告道:“鄭參將,杭州城內曾在朝廷擔任過五品以上官職的士紳,現在都到巡撫衙門了。”


    鄭秋點點頭,最後掃了一眼各處防位,然後在親兵的簇擁下迴到巡撫衙門。


    這時候,巡撫衙門後院內站著七八十人,他們清一色都光著腦袋,原本他們是不想剪辮子的,接到鄭秋的召令後,也不得不剃了個光頭,因為按照寧紹軍頒布的命令,再留辮子出門就該斬首了。


    由於等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到正主,士紳們閑著無聊,便彼此打著招唿,隻不過,大家一看到各自光亮的大腦袋,都感覺極為尷尬。


    為了消除尷尬,士紳們三三兩兩地抱怨起來。


    “這新上任的杭州鎮守究竟是什麽人啊,竟敢如此無禮地對待我們?”


    “是啊,我們可都是有頭有臉地人物,居然被晾在這裏幹等!”


    “依我看啊,魯王任用這樣的人擔任杭州鎮守,怕是沒有什麽好下場!”


    “不錯,魯王用人不明,這南明新朝廷怕是沒希望了!”


    這些士紳麵對博洛等滿人時,一個個垂頭順目,百般討好,生怕惹得滿人不痛快,而現在,他們隻是多等了一會,嘴巴便開始不老實起來。


    在大明,士紳地位尊崇,議論朝政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些士紳雖然降過滿清,雖然剃了頭發,可依然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當鄭秋帶著親兵進入巡撫衙門後院時,情況又大為不同,之前顯得喧鬧的後院立馬變得寂靜無聲,之前開口罵人的士紳,也都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鄭秋進入後院前,已站在那兒聽了一陣,對於士紳們表裏不一的言行很是鄙夷。


    當然,鄙夷歸鄙夷,該辦的事還是要辦,鄭秋在親兵的護衛下徑直走向一處涼亭,路上眼皮低垂,誰也不看,士紳們自覺讓開道路。


    鄭秋在涼亭內站定,招手示意士紳們圍攏過來,鄭秋環視一周,用很平淡的口氣說道:“我乃寧紹軍參將鄭秋,奉魯王之命掌管杭州城的防務,我看諸位的頭發剃得很幹淨,這是都投靠過東虜啊!”


    鄭秋這話一出,士紳們又一陣騷亂,這時,有士紳梗著脖子迴道:“鄭參將,東虜…東虜兇殘,我們,我們選擇剃發也是逼不得已啊!”


    鄭秋麵露冷笑,反駁道:“平民百姓見識短,剃發留辮也就罷了,諸位都曾受過皇恩,學過聖人之書,竟也做出這般行徑,隻怕是說不過去吧!”


    說到這裏,鄭秋厲聲大喝道:“來人啊!”


    隨著鄭秋的命令下達,一隊甲士氣勢洶洶衝入後院,長刀拔出一半,目光看著鄭秋的手勢。


    這一瞬間,火球般的太陽對士紳們來說已經沒那麽炙熱了,因為他們感覺脊背發涼,原來,寧紹軍不是要征召他們為官,而是要秋後算賬。


    “你們當中不但有人剃發留辮,還有人給東虜為官。”鄭秋從衣袖中拿出一份名單,冷聲念道:“王福、林甫、何岩……等二十三人曾任滿清的官吏,為滿清搜刮民脂民膏,罪無可恕,立即押入大牢。”


    隨著鄭秋的話音落下,甲士們殺氣騰騰衝到士紳當中,把驚嚇得癱倒的士紳拖出後院。


    等後院再次恢複寂靜,鄭秋笑著對惶恐不安的士紳說道:“諸位都曾是大明的柱石,比我這一介武夫見識強多了,明天新任浙江巡撫便會前來上任,像這些曾深受皇恩,又投靠東虜的無恥之徒著實留不得,到時候請各位會審時做個人證,莫讓這些厚顏無恥之輩蒙混過關。”


    僥幸逃過一劫的士紳們點頭如搗蒜,既不敢出聲,也不敢拒絕。


    陳瓏就快要到來,鄭秋是根據郭臻的命令先把這惡人當了,好方便陳瓏接下來行事。


    光複杭州城後,如何對待已經剃發的百姓和士紳,是寧紹軍需要直麵的問題。


    郭臻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會濫殺一通,這世上有勇士,也有隻看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老百姓。


    到現在這個時間點,長江以北隻怕九成以上的百姓、士紳都已剃發留辮,麵對這樣的現實,郭臻隻會除掉真正的漢奸,而不是把所有人都逼到對立麵。


    倒是浙江總兵方安帶兵攻下臨安城後,大肆誅殺剃發的百姓、士紳搶劫財物,引發不小的騷亂。


    方安所部已經兩個月沒領到軍餉了,再不弄點財物穩定軍心,隻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潰散,這也是郭臻當初掏五萬兩銀子給方安後,方安很快就率軍到富陽城助戰的原因。


    說起來,現在不單是方安所部,寧紹軍的軍餉也是捉襟見肘,如今寧紹軍掌控的紹興府和寧波府養不活這麽多將士,所以必須要從投靠滿清的士紳身上追繳財物。


    郭臻和方安的區別在於,郭臻到目前為止,還沒殺過一個士紳,即使要殺,他也不會自己親自動手。


    杭州城內風波起,市井間各種消息沸沸揚揚。


    鴻運樓是杭州有名的酒樓,幾個月前想到這裏吃頓飯要提前三四天預約,但現在整個酒樓沒幾桌酒席。


    在四個甲士的護衛下,王逝晃晃悠悠進了天字號包廂。


    這時候,包廂裏已坐著一個發呆的年輕人,他一見到王逝進來,立馬起身行禮:“王主簿!”


    如果在兩個月前,年輕人對王逝這樣的幕僚,必定會不屑一顧,但現在不同,這次他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把王逝給請過來。


    王逝微微點頭,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沈公子,你尋孫某所為何事啊?”


    沈姓公子幾步上前,拉住王逝的衣袖懇求道:“王主簿,家父被寧紹軍抓入巡撫衙門大牢了,你和寧紹軍有交情,求你前去通融通融!”


    “通融?”王逝一拂衣袖,冷聲迴道:“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


    “王主簿,求你了,隻要能救出家父,花多少錢都可以。”


    “沈公子,有句話你一定聽過,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銀子的事,都好說!”沈姓公子咬了緊咬牙。


    “既然你家不缺銀子,那就沒問題了!”王逝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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