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巍步子很快,像是有人拿鞭子在後麵追趕,徑直走到秦鋒麵前,拱手道:“秦副總兵,都準備好了!”


    秦鋒側首,一副無所謂的神情:“這種事情你無需向我請示,需要我協助時再來找我吧!”


    楊巍嗬嗬一笑,轉身大大咧咧坐在秦鋒身旁:“大人在信中可是吩咐過,要事事向你稟報,你是寧紹副總兵,那邊要是來人了,還得你出馬!”


    郭臻從北邊帶來的部下,不分官職大小,相處起來很隨便,要不然楊巍也不可能與秦鋒同逛秦淮河。


    秦鋒笑罵道:“大人打著好主意,整個浙東就屬我和張振最可憐了,我在這裏給他擋箭,張振或許在巡撫衙門打屁股呢。”


    楊巍笑了笑,指著十幾步外將拳打得虎虎生威的許陽,轉移話題道:“秦副總兵,這小子練的這幾手不錯啊!”


    秦鋒不采楊巍這一套,正色道:“楊總管,你給我聽好了,大人後宅的安全問題可不能出一點紕漏,論起無恥來,我們這些人隻怕都趕不上那些讀書混出來的知府、巡撫。”


    “這是自然!”楊巍鄭重地點點頭:“對了,糧食今晚會運一半到舟山島,二十萬石稻米,頂得上半年軍餉了。”


    秦鋒歎了口氣,沉默不再說話,郭臻現在做的這些事,他想伸手也伸不上,沒了戰事,斥候和騎兵沒了用武之地,他突然發現自己什麽也不會。


    籌謀劃策不行,理財管賬不通,在江南水鄉,實在有些浪費他的斥候以及騎兵指揮天賦。


    “大人說了什麽時候迴來嗎?”


    “沒說!”


    “行,你先去忙吧,有事再來尋我!”


    “好!”


    太白山下有一座兵營,郭臻像沒事人一般,靜靜看著前方戰旗縱橫,新兵唿喊著衝鋒。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信使飛速趕來,把蠟封的密信拿給林虎,然後由林虎送到郭臻手中。


    郭臻打開封口,取出信紙一眼掃過,隨後把信件收入衣袖中,繼續看台下操練的將士。


    奪糧這件事,太白山兵營中知道的一共不超過五個人,郭臻一直在忍,尤其是在變局將至的時候,他並不願意惹是生非。


    可據暗影衛傳來的消息,張振作為催糧使者,似乎沒有盡到職責,竟躲起來廝混了一個多月。


    郭臻了解張振的難處,但這件事郭臻要是讓它就這麽過去,那寧紹軍明年的軍餉還要不要?郭臻必須要展示自己的底線,雖然他不想留下個驕橫跋扈的名聲。


    今年二月,浙江巡撫董象桓離職,繼任者是福建人黃駿,這次浙江巡撫衙門扣留寧紹軍的餉銀,肯定和黃駿脫不了關係。


    郭臻和黃駿沒什麽交情,也沒那麽多精力和時間再去黃駿那兒跑關係,加上張振不作為,於是弄出了一個搶糧事件。


    最艱難的幾年已經過去,軍鎮不像以前,尤其是孫庭戰敗後,朝廷沒有能力再罷免各鎮總兵了。


    黃駿就算把搶糧一事上報京城兵部,等兵部作出批複再返迴浙江,沒有半年不會有結果。


    現在的局勢,半年能發生什麽?半年之後有可能就天翻地覆了。


    紹興知府劉裕在巡撫衙門前落下轎子,然後顧不得腿腳酸麻,撒腿就往巡撫衙門內跑,等慌慌張張見到黃駿後,劉裕又添油加醋把寧紹軍的霸道行徑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劉裕佯作惶恐道:“大人,寧紹軍的軍漢兇橫,好多個衙役被打斷了腿,下官如果不是走得快,隻怕會被那些人揪入兵營。”


    黃駿上任還不到半年就遇到這樣的事,臉都氣青了:“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糧食哪裏去了?”


    劉裕猜測道:“應該是運往寧波府的定海衛所了。”


    黃駿黑著臉喚來門外的親兵,然後吩咐道:“立刻通知寧波府衙,讓他們把糧食給本官截住!”


    劉裕聞言傻眼了,委婉說道:“大人,隻怕寧波府衙拿寧紹軍的那些軍漢沒有辦法。”


    “哼!”黃駿冷哼一聲:“本官馬上發書召見寧紹總兵郭臻,問他這個總兵是不是不想當了!”


    黃駿言語間氣焰囂張,大明以文馭武,在黃駿看來,總兵不過是巡撫門下的牛馬而已。


    劉裕不敢再多說,他把事情轉到巡撫衙門,這事對他來說就算翻過去了。


    來迴走了幾圈,黃駿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向劉裕問道:“寧紹軍的參將張振前幾天還來過巡撫衙門,他迴去了嗎?”


    劉裕如實迴道:“下官不知。”


    黃駿惱怒地看著劉裕,心中暗罵廢物,居然一問三不知,隻會給自己惹麻煩。


    惱怒之餘,黃駿對親兵吩咐道:“立刻去查張振還在不在杭州城,如果還在,就把他抓過來!”


    沒過多久,如狼似虎的衙役衝出巡撫衙門,遊蕩在杭州府的大街小巷。


    杭州府內魚龍混雜,這些官府的衙役眼線眾多,想找個人有的是辦法,隻不到半天功夫,張振就被堵在一座酒樓裏。


    衙役頭目衝上酒樓,站在張振的桌子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張參將,實在沒有辦法,上麵交代下來了!”


    張振糊裏糊塗被抓到巡撫衙門,這時候,黃駿黑著一張臉坐在大堂中間,兩側衙役立著水火棍,看上去架勢很嚇人。


    隻要是總兵以下將官,黃駿這個浙江巡撫均有臨機處置的權利,所以,他盛氣淩人地質問張振:“張參將,你可知罪?”


    張振一頭霧水,答道:“下官不知,巡撫大人為何要把下官抓到這裏來?”


    黃駿臉露冷笑道:“寧紹軍暴動,搶奪漕運錢糧,你身為寧紹軍的參將,居然還敢來巡撫衙門催餉。”


    “這,這……”張振呆住了,想了好一會,才明白發生了何事,應該是自己一個多月不露麵,郭臻怒了。


    張振的兩千嫡係部下,有之前積攢的底子撐著,雖然略有怨言,但沒到無飯吃的局麵,但郭臻不一樣,他可是要管三萬多人的吃穿用度。


    張振想明白始末,苦著臉迴道:“巡撫大人明鑒,下官確實不知,這一個多月,下官一直在城內,並不曾離開。”


    黃駿不知張振所言的真假,出言恐嚇道:“本官已派人去召那郭臻,如果寧紹軍不把糧食送迴來,本官會上奏兵部,到時候,先拿你祭旗!”


    張振也是見過風浪的人,哪有這麽容易被嚇到,堅持說自己不知情。


    黃駿拿張振沒辦法,隻得先等信使迴來,再決定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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