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明人見杜爾滾看的認真,開口解釋道:“王爺,徐弘基下令將大同府的百姓盡數遷往山西,沿途有兵馬巡邏守備,來往道路不便,所以來晚了。”


    “不晚!”杜爾滾收起布條,笑著說道:“你迴去告訴你家家主,就說大清不會忘記他的功勞!”


    “遵命!”那大明人恭敬應了一句,然後拱手道:“王爺,如果沒有其它事情,小人就先告退了!”


    “路上小心!”杜爾滾難得關心起一個大明人的安危來。


    等那大明人走遠,杜爾滾取出布條細細觀察,皺眉沉思,既然徐弘基主守宣府,那他為何不率軍去攻打兵力空虛的太原府呢?


    杜爾滾凝神沉思,好一會後,他招來親兵吩咐道:“傳令圖爾格,命他率軍朝朔州進軍,沿途小心為上,如果遇到郭臻所部不要冒進,等本王大軍到來再做計較!”


    親兵快步離開,前去傳達杜爾滾的命令。


    客觀而言,石拂嶺戰場的主動權目前還掌握在清軍手中,這是進攻方的優勢,不過,清軍的優勢也經不起揮霍。


    三月十八日清晨,清軍收拾營帳悄悄離開石拂嶺,重迴大同府。


    明軍直到午後才得到清軍撤走的消息,徐弘基眉頭緊鎖,立馬派斥候打探清軍的去向,在沒弄明白清軍的意圖前,他隻能留在石拂嶺不動。


    大同城往南五六十裏,這裏的地形稍微平緩一些,不像邊境那般險峻。


    秦鋒帶著一隊斥候騎兵正在要道附近巡視,巡著巡著,有斥候策馬趕來稟報:“秦遊擊,有情況!”


    秦鋒眼眸一亮,開口問道:“陳萊,出了什麽情況?”


    “東虜南下了,屬下聽到大隊人馬趕路的動靜,迴來的路上還和東虜的斥候交過手,麻杆兒就是這時候折了的!”不等秦鋒問話,陳萊繼續說道:“麻杆兒的屍首屬下帶迴來了,讓屬下感到奇怪的是,東虜殺人用的竟然不是弓箭而是匕首,麻杆兒死得好慘,都被開膛破肚了!”


    陳萊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露悲傷,看他這副樣子,死去的麻杆兒應該和他交情不淺。


    秦鋒伸手拍了拍陳萊的肩膀,安慰道:“兄弟節哀,隻要尋到機會,我定會給麻杆兒報仇!”


    “算了,刀頭舔血的活,遲早有這麽一天!”陳萊收起悲色,扭頭走迴去。


    秦鋒跟在陳萊身後,沒過多久,他看到陳萊的坐騎上綁著一具屍體,包裹布被鮮血染得通紅。


    陳萊小心解開捆綁的布條,露出一張年輕的麵孔,陳萊伸手摸了摸那張僵硬的臉,歎了一口氣說道:“麻杆兒,大哥沒能將你護住,對不住了,不過,這世道死了也是個解脫!”


    一開始,秦鋒也是臉露悲色,可看著看著,他突然臉色一肅,對陳萊說道:“你不要動!”


    秦鋒彎腰掀開麻杆兒破碎的衣服,深褐色的血塊凝固在傷口周圍,麻杆兒身上有兩處刀傷,一處從下腹部向上,劃開整個腹腔,布條兜住了從傷口流出來的五髒六腑,但致命的傷口卻是在左胸,一道狹窄的刀口刺入心髒。


    秦鋒細細看了一刻鍾,然後問向陳萊:“麻杆兒是怎麽死的?”


    陳萊猜到秦鋒應該是有什麽發現,連忙如實迴道:“屬下和麻杆兒連夜趕路在山林內歇息,為了不錯過敵情,我們說好輪流看住路口,麻杆兒守得是下半夜,當時屬下聽到一聲慘叫,等屬下趕過去時,便發現麻杆兒斷了氣。”


    秦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指著傷口說道:“這應該不是東虜斥候所為,你看,麻杆兒胸口的刀傷致命,肚子上這一刀應該是後麵補上的。”


    “而胸口這處致命刀傷,刀口由下向上,隻有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被人偷襲,才會造成這種刀傷。”


    “所以,我懷疑應該是有人假扮成官兵或者逃難的百姓在為東虜探路,麻杆兒前去盤查那人的時候,大意被偷襲到了。”


    “大明人為東虜探路?”陳萊緊握刀柄的手青筋凸顯。


    “這有什麽奇怪,沒聽說這次入侵大明的東虜中有一支漢軍八旗嗎?”秦鋒微微搖頭,然後對親兵吩咐道:“傳我號令,巡邏時再碰見逃難的百姓馬上包圍住,然後通知我,如果對方孤身一人,則立刻拿下,對方若是反抗,殺無赦!”


    “遵命!”親兵快速離開,前去傳達秦鋒的命令。


    “將他安葬了吧!”秦鋒心情沉重,他這麽做聊勝於無。


    斥候營監視大同南下朔州的道路,是為了探明清軍的行蹤,想捕捉一個熟悉地形的奸細難度極高。


    這時候,圖爾格正奉命追擊郭臻一行人,因為在郭臻手中吃過大虧的緣故,他沒有急著進軍,而是率軍一天隻行進三十裏。


    就這樣,圖爾格所部清軍像烏龜一般從大同殺向朔州,一邊趕路,一邊等杜爾滾統率大軍到來。


    山西鎮地界,不知從何時起,逃難百姓當中出現了不少對郭臻的罵聲。


    也不知是何人有意散播的謠言,幾乎所有逃難百姓都知道,此次清軍入關是為了給滿清貝勒嶽拓報仇,而殺掉嶽拓的正是郭臻。


    老百姓不怎麽關心國家大事,他們最直觀的印象是誰給他們帶來好處,誰給他們帶來災難,麵對離家之苦和對清軍的束手無策,他們隻能將足以淹死人的口水吐在郭臻身上。


    朔州城外,郭臻所部臨時駐地內。


    楊凱見郭臻雙拳緊握,額頭青筋凸起,連忙提醒道:“姑爺切莫衝動,總督大人有令,絕不容許你在朔州城下與東虜決戰!”


    郭臻搖頭苦笑,因為一時憤怒與清軍拚命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郭臻不屑為之。


    想到愈演愈烈的謠言,郭臻神色有些落寞:“楊千總,你聽見朔州城內罵我的聲音了嗎?”


    楊凱臉露同情,好言安慰道:“姑爺莫要將這事放在心上,村野愚夫知道些什麽,一雙眼睛隻盯著自家鍋裏的稀粥,如果都按照他們的想法,這大明朝就不用抵禦東虜的寇邊了。”


    郭臻點點頭:“所以我不能留在朔州城,怕到了緊要關頭壞了戰場的局勢。”


    郭臻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混到現在,他能體會到當大明武將的難處了,動不動就要背鍋,好在宣大總督是郭臻嶽父,換成別人,要麽拿郭臻給清軍消氣,要麽命他死守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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