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巴!”


    車臣汗挪動案桌靠近俄木布汗的桌子,然後提起桌腿將桌子扔到兒子的身前,想為兒子擋箭。


    箭雨足足射了一刻多鍾才結束,鮮血將新製的灰紅色地毯染成鮮紅,橫七豎八的屍體倒臥其中,除了保持清醒的明部戰士,一大半人死於非命。


    有人躲在死屍中,有人隱藏在利箭不能觸及的死角,也有人躲在案桌底下,明部提前半步攻擊驚醒了很多人,才讓他們暫時保住了性命,但這隻是暫時。


    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王府周圍各部落駐紮地帳篷外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火苗隨風飛舞,既可照明也可取暖,有人躲在帳篷裏,更多的人圍在火堆周邊暢飲,閑聊草原上的各種傳聞。


    各部落統領聚會宴會廳,但土默特人也沒忘記這些隨使團前來的普通士卒,專門有人接待。


    寒冷無法熄滅漠北人的熱情,沒有頭領帶來的壓力和約束,這裏的氣氛更加熱烈,隻有明部營地很安靜。


    酒精迷醉了眾人的腦子,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街道上歡樂的氣氛消失不見,前一刻還有土默特人過來勸酒,突然變得隻剩下各個部落在自斟自飲。


    秦鋒也沒有留意到周邊的變化,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三百步外王府黑漆漆的門樓處,今晚無論土默特人有多熱情,他堅決忍住了滴酒不沾。


    九十名明部戰士躲在帳篷裏,肉吃了不少,酒隻是沾沾口,熱情的蒙古人逼迫他們抹不開麵子才會飲一小口,同伴們很快會來解圍。


    秦鋒不知道土默特人從商盟買入了多少燒刀子,至少今晚的酒是充足供應的,漠北人來自苦寒之地,渾濁的燒刀子比溫和的竹葉青更適合他們的胃口,如果不是土默特公主大婚,他們哪有機會喝這樣的美酒。


    畢竟,去年冬天,漠北部落遭災到如今還沒緩過來,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怎麽還不見動靜?


    秦鋒將長弓取在手中試了試弦,又放在身邊,心中泛出一種等待中的焦躁,又期盼那裏不要有動靜,如果今晚能就這樣平靜渡過將是一樁幸事。


    秦鋒返迴帳篷找了一塊冰冷的牛肉,咬了一口還沒來得急細嚼,突然聽見外圍街道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像野牛群奔跑。


    這是怎麽迴事?


    秦鋒匆匆起身,順手拿起長弓跳出帳篷,見兩列高舉火把的土默特士卒分別從南北方向穿插而來。


    秦鋒揮舞手臂,朝帳篷內大聲喊叫:“出來,出來,都出來!”


    明部戰士各持兵器從帳篷裏跑出來觀望,各個營區清醒的漠北人也察覺到異狀,亂哄哄一群人爬出來查看動靜,指指點點。


    奔襲來的土默特士卒在五六十步外停下腳步,弓箭手出列張弓搭箭斜指天空。


    “不好!”秦鋒打了個激靈,大叫:“快跑!”


    明部戰士反應極快,三步並作兩步逃出營區,想脫出弓箭的射程。


    黑暗的天空中,利箭像振翅的蝗蟲飛過,鐵箭頭唿嘯而下,覆蓋向各個部落宿營的帳篷。


    有些醉醺醺的漢子躺在地毯上沒來得及逃出,被從天降臨的利箭射穿身軀,連慘叫也沒有發出,就此一命嗚唿。


    “殺!”後列的土默特士兵越過弓箭手,拔出彎刀朝宿營地衝過來。


    秦鋒逃出百步才迴頭,想起呂毅從商號中帶過來的火器留在帳篷中沒來得及取出,當即下令:“甲字組速去帳篷中取出火藥皮囊,其他人隨我禦敵。”


    這九十人都是從明部挑選的精銳,十個戰士步伐矯健飛奔向帳篷,其餘人聽號令組成圓型陣,長刀尖指向外圍。


    秦鋒站在陣後,取兩支箭在手。


    前來襲殺的土默特人分工明確,分成四列各殺向幾個部落來使的駐地,其中向阿魯喀爾喀部落的人數最多。


    自從確定土默特公主和阿魯喀爾喀王子聯姻後,這半年來阿魯喀爾喀人將歸化城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不少部落小頭目一直逗留在城內作威作福,所以今晚來參加婚禮的人也最多。


    容不得秦鋒再觀察周邊情形,兩百多土默特人揮舞彎刀撲向明部的防禦圈,微弱的篝火的照耀下,秦鋒看清衝在最前麵的兩人身材高大,口中唿喝不停,看上去像個小頭目。


    秦鋒左手抬長弓,右手如琴師撫弦般扯動弓弦,一支利箭像長了眼睛正中衝在最前麵那人的麵門,還沒等那人慘叫聲入耳,第二隻箭又飛了出去。


    “啊!”兩個中箭的頭目彎刀哐當落地,在地麵翻滾慘叫,雙手捂住臉孔,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身後土默特人隻滯澀了片刻,沒有被眼前的情形嚇倒,踩著前人的身軀繼續衝上,頃刻間到了陣型外。


    “刺!”


    前排把總發出號令,圓陣外列的明部戰士將刀往迴收半步猛然向前刺出。


    明部用的環首刀遠長過蒙古人習慣用的彎刀,明晃晃的刀尖指向土默特人的咽喉,當即阻住他們衝刺的腳步,秦鋒看見後列有蒙古武士正舉起弓箭,高喊:“貼住他們!”


    首列明部戰士頂著環首刀往前衝刺,逼迫迎麵的蒙古人閃避,隊形在前進中分散開,內圈的明部戰士立刻從縫隙中穿過,舉刀過頭頂砍向閃避的土默特人。


    環首刀碰見招架的彎刀,發出清脆的響聲,蒙古人招架不住,連續後退。


    環首刀重且長,利於遠戰,但轉動不便,明部隊形轉換熟練,士卒間空隙不超過一步,相互唿應如翻滾的刀球逼迫土默特人向後。


    前排土默特人抵擋不住,倉惶而逃,逼得後列陣腳移動,舉弓欲射的弓箭手被衝動,無法準確瞄準。


    這麽一會功夫,甲字組十人各背著兩個火藥皮囊逃出帳篷,秦鋒扭頭看見,命令道:“點燃帳篷!”


    一個明部戰士順手拿起營地篝火堆上的火把,扔上皮質帳篷頂。


    “哄”的一聲火起,王府外的場地更加明亮,隱藏在外圍暗處的土默特弓箭手瞄上正在奔走的甲字組戰士,流矢飛舞,當即有一人後背中箭,一人胳膊中箭。


    鏈子甲輕便,能隱藏在棉衣內,防禦砍劈效果最好,但無法阻止尖銳的箭頭。


    後背中箭的明部戰士撲通倒地,立刻一聲不吭掙紮爬起來,還沒等再走幾步又連中兩箭,翻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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