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郭臻在養心齋拿了一套好書,又在首飾店買了一些品質上好的玉石首飾,然後往老師程膺的府邸趕去。


    程膺的府邸位於城西,那裏有著不少官邸,郭臻乘坐馬車前往,用了將近辦個時辰才趕到。


    郭臻在一扇烏木大門前停下,敲門後不久,一個老仆模樣的人開了門。


    郭臻通報後,老仆領著郭臻走進宅院,隻見右手邊為轎廳,達官貴人家必備,平日落轎後給轎夫等下人喝茶的地方。


    轎廳旁邊,一條直道連接前後,左右各四間院子。


    路上不少丫鬟小廝,她們屏息靜氣地走過,一個個挨著向郭臻行禮,這高門大院的規矩,自是不一般。


    老仆領著郭臻到西北角的一處院子前,然後停下腳步,示意他進去。


    郭臻走進院門,繞過照壁走入右側的迴廊,此刻有些細雨,雨水順著屋簷上的黛瓦滴落在天井裏。


    天井裏的石缸,正承著雨露,這石缸是整塊石頭鑿空,不僅可以用水,還可預防走水,乃是大戶人家必備。


    從天井旁的屋簷下走過,就是五間屋子,左右間應是廂房書房之類,中央則是正堂,正堂之後還有居處。


    正堂上方有一塊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寫著‘寧靜致遠‘四字,郭臻稍作觀察,便認出這是宋徽宗的瘦金體。


    就在郭臻凝神欣賞牌匾上的書法時,一個穿著青衣的老者從一旁的屋子推門而出,正是郭臻的老師程膺。


    郭臻朝程膺恭敬行了一禮:“學生郭弘毅拜見老師!”


    程膺剛從書房裏讀完書出來,陡然見到自己的學生,一時間還沒緩過來,待真見到郭臻後,臉上露出喜色:“弘毅,你來了!”


    緊接著,程膺看見郭臻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當即板起臉來說道:“弘毅,你怎麽亂花錢,到為師家裏還買這麽多東西,快拿迴去!”


    郭臻不由赧然道:“學生時隔多日才來拜訪,也不知送什麽東西,便給老師帶了一套書來。”


    程膺聽郭臻說送給他的禮物是書,臉色才稍稍緩和:“弘毅,你這書是在哪裏買的?”


    郭臻如實迴道:“養心齋!”


    “果然如此,養心齋近來我也聽說過,那地方的書可不便宜,弘毅,你馬上要進京趕考了,得攢些銀子做路費,這套書你退迴去吧!”


    “多謝老師關心,這書無需退迴去,不瞞老師,學生是養心齋的大東家,現在是不缺銀子的。”


    “你居然是養心齋的大東家,這真是出人意料啊!”程膺麵露驚訝,隨即點頭道:“既然養心齋都是你的,那這套書我就收下了。”


    “老師,師娘在哪裏,學生要去拜見一下!”


    郭臻是程膺的關門弟子,算是半個家人,自然不避內眷。


    沒過多久,郭臻在程膺的介紹下見到了師娘,她雖然上了年紀,但風韻猶存,顯然,自己這師娘年輕時必然也是風華絕代。


    郭臻恭敬給師娘行了一禮:“學生郭弘毅拜見師娘!”


    師娘見郭臻帶著禮品,也是笑著道:“弘毅啊,這半月時間來拜訪你老師的人不少,就你最有心意!”


    程膺聽妻子誇讚郭臻,當下微微一笑,對妻子說道:“你去知會廚房,說我有客人,加幾個菜!”


    “嗯!”師娘溫順地道了一聲。


    “叨嘮老師了。”


    “隨我到書房說話。”


    書房裏,程膺問了幾句郭臻的備考進度,然後並將自己參加會試、殿試的經過,毫無保留地告訴給了郭臻。


    程膺講起輝煌的過往,興致頗高,一說就滔滔不絕。


    待到了晚飯時,兩人才從書房出來,師娘已在天井裏擺桌。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聲長笑,人未到聲先至:“毅之兄(程膺,字毅之),請恕我不請自來,做了惡客!”


    那人說了不請自來,但言語間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郭臻循聲望去,但見來人年過四旬,身穿寬袍大袖,手裏提著一壺酒,頭發不羈地別在腦後,倒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範。


    程膺見了來人,當下站起身來,郭臻也是一並起身。


    這時,便聽程膺說道:“昆吾兄來做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人打量了郭臻一眼:“還有個小友在啊!”


    程膺當即為來人介紹郭臻:“昆吾兄,這是我的關門弟子郭臻,字弘毅,他是這次南直隸鄉試的解元。”


    說到這裏,程膺略一停頓,又為郭臻介紹來人:“弘毅,這是你的世叔梁宇,字昆吾,他曾官至吏部左侍郎,去年和我一同被貶到南直隸,如今在布政使司任職。”


    郭臻一聽梁宇和程膺關係密切,當即恭敬施禮道:“郭弘毅拜見世叔!”


    梁宇佯作生氣地對程膺說道:“毅之兄,你……你這也是,知我冒然前來,也沒帶什麽東西,怎好平白被小輩叫一聲世叔。”


    說完,梁宇拿了一錠狀元及第的銀錁子,對郭臻說道:“弘毅是吧,這個權當討個吉利。”


    程膺又好氣又好笑地對這老友說道:“昆吾兄,你這是埋汰我啊,我還嫌拿不出手呢!”


    打趣完梁宇,程膺又對郭臻說道:“弘毅,收下吧,你世叔為人豪爽,你若是不收,一會他要朝我翻臉了!”


    說著,兩人都大笑起來。


    郭臻也笑了笑,隨即向梁宇道了一聲謝。


    隨後,程膺和梁宇就在席上坐下,程膺作陪在一旁,師娘添了一副碗筷。


    不過,盡管是師娘,但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女人是沒辦法上桌的,因此,師娘布完席麵就離開了。


    五菜一湯,簡簡單單,程膺說多加幾個菜,看來夫婦二人平日隻有兩菜或者三菜一湯。


    不過,以程家對郭臻的重視來看,這倒不是怠慢,隻是程家的家風如此,喜儉樸而不喜奢侈。


    程膺與梁宇高談闊論起來,在談論中,兩人聊到了當前的政局,顯然,他們雖然被貶謫地方,但時刻在做迴到中央的準備。


    郭臻對這個大明的政局不是很了解,隻是側耳傾聽,並沒有隨意發表評論。


    通過傾聽,郭臻了解到,程膺和梁宇屬於倡導改革的主戰派,他們覺得當前大明內部秩序已經腐朽,需要革故鼎新,其中就包括解除海禁,開辟新財源。


    同時,他們覺得當前大明對盤踞在遼東的後金不夠重視,以致後金蠶食周邊勢力不斷壯大,最終對大明的威脅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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