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程光早上起來,打開門就看到了常雨從後院走了出來,手裏還端著個盆子,好像剛剛起床,洗漱完畢的樣子。


    程光不由訝然:“你和包拯的關係都進展到這一步了?”


    “程大哥,你說什麽呢?”


    常雨先是不解,繼而反應過來,霎時間俏臉通紅,急忙辯解:“不是的,我才沒和包大哥一起……”


    說到這她又連忙停住,才沒有將那個“睡”說出口。


    包大娘看不得常雨被欺負,走過來為常雨解圍:“小程,你就別捉弄常雨了,昨晚她家著火了還不是你幫忙的,所以她昨天晚上就在這裏睡了,哪是你說的那麽肮髒,你腦子裏整天都想些什麽呢。”


    說著,責怪地瞪了程光一眼。


    “好,好,我的錯。”


    程光眼看包大娘出來主持公道,連忙認錯。


    兩人說話之間,包拯也起了床,吃過飯就趕去天鴻書院上課了。


    程光和包大娘則繼續贈醫施藥。


    轉眼到了晚上。


    包拯從書院迴來後,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對,眉頭緊緊皺著,好似有什麽心事。


    “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包大娘擔心地問道。


    “學院裏一個叫展俊的學員失蹤了,有人說是被後山的惡鬼抓走了,還有人說是被公孫策殺人拋屍了。今天我和幾個同學將書院附近都搜遍了,還是沒能找到展俊的蹤跡。”


    包拯麵帶憂慮的說道。


    “他失蹤和公孫大哥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會懷疑是他殺人呢?”常雨不解的問道。


    包拯解釋道:“昨天我們蹴鞠比賽的時候,公孫策和展俊發生過衝突,還打了起來。然後兩人約定晚上在竹林見麵理論。


    昨晚展俊見過公孫策之後人就失蹤了。所以很多人認為是公孫策和他在竹林起了衝突,殺人拋屍。”


    “公孫大哥他應該不是這種人吧。”常雨忙說道。


    她和公孫策也是認識的,無法相信那個溫潤如玉的翩翩貴公子會動手殺人。


    包拯點點頭:“公孫策肯定不會殺人的。隻是眼下展俊失蹤,他就不可避免的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或許那個展俊隻是出門了,或者是有事迴家了呢?”常雨猜測道。


    包拯搖搖頭:“他一直是住在書院的,如果是有事離開,也肯定會告知院長,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口信都沒留。


    可惜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把所有痕跡都抹去了,否則的話還能有所發現。”


    常雨看著他,笑著安慰道:“包大哥你那麽聰明,肯定能找到展俊的蹤跡的。”


    “希望吧。”


    包拯隱隱有不祥的預感,這展俊的失蹤或許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天鴻書院恐怕還要生出許多禍端來。


    第二天,楚楚迴來了。


    程光揶揄的看著楚楚,說道:“我說楚楚,你這次不會有事離家出走吧。”


    他記得楚楚第二次到廬州城來,是為了找包拯幫她查案,現在她爹應該已經失蹤了。


    楚楚聞言,神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這不都是你教我的嘛,上次也不知道是誰肉麻兮兮的說,這裏的房間永遠都給我留著。”


    “我那個其實就是客氣一下而已。”程光捉狹道。


    楚楚氣結道:“你,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


    “我想起來了,這裏可不是你家,而是包黑炭的家,哼~本姑娘想住也不用你同意。”楚楚想起來這裏可不是程光的家。


    “嘿嘿,那可說不一定,包大娘可是我師傅,包拯是我兄弟,那你說這裏能不是我的家嘛。”


    程光嘿嘿的笑道。


    楚楚被噎的半天說不出話,最後懶得理他了。


    第二天晚上,飯桌上。


    這兩天常雨住在青天藥廬,做飯做菜的事情都被她主動攬了下來,加上楚楚也迴來,所以飯菜倒是比平時豐盛了不少。


    常雨看著包拯,問道:“包大哥,找到那個展俊了嗎?”


    “還是沒有。”


    包拯搖搖頭:“現在,官府都已經介入了。我們院裏的陽企山大學士和院長都懷疑是公孫策暗害了展俊,如果再找不到展俊的下落,公孫策處境恐怕會很不妙。


    今天府尹也找了我,拜托我查清真相,還公孫策一個清白。明天我打算和公孫策再去那個竹林看看,希望能有所發現。”


    常雨提議道:“我和你們一起去找吧,多一個人多點幫助。”


    包拯也不好拒絕她的好意,點點頭:“好吧”


    邊上的程光也開口:“我也和你一起去。”


    包拯問道:“你不是還要忙著贈醫施藥嗎?”


    程光道:“忙了這麽久,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包大娘垂著肩膀,一副疲憊的樣子,附和著說道:“是啊,這段時間可是把我累得不輕。所以我和程光商量著先停一段時間。”


    淩楚楚也是弄清楚了來龍去脈,馬上躍躍欲試的說道:“我也去,我也去。”


    “去,都去。”程光說道。


    時間一晃,到了第三天。


    展俊依舊沒有出現,天鴻書院的院士應明,隻得將這件事情上報給了官府,並且通知了還在寺廟裏麵的展俊弟弟。


    而此時在書院之中,還有一個名叫陽企山的龍圖閣大學士。


    眼下科舉之期將近,這位陽大學士乃是院士應明專門請來,給書院的學生講解朝廷主流意見的,也就是所謂的清議。


    以便這些學生在科考之時,能夠更加容易的解答題目。


    此人位列當朝三品,在他的施壓之下,公孫真這個廬州府尹,不得不對這件事情重視起來。


    是以,他在去調查之時,特意把包拯也給叫上了。


    天鴻書院內,兩個學生邊走邊討論著失蹤的展俊。


    “那個展俊失蹤了也是好事,沒有了他,整個書院都清淨了不少。”一人說道。


    “是啊,像那種家夥死了才好。他這人向來自以為是,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書院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不順眼呢。”


    另一個學生也讚同的點頭。


    距離兩人不遠處站著一個小和尚,正是展俊的弟弟展昭。


    他聽說哥哥失蹤的消息之後,就火速從相國寺趕到天鴻書院,剛剛見了書院院長,可惜沒能從院長那裏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隻知道哥哥莫名失蹤,下落不明。


    他正自傷心,就聽到了這兩個學生在背後辱罵哥哥。頓時眉毛一豎,衝到兩人身前,手中木棒舞動,作勢欲打,怒道:


    “你們兩個縮頭烏龜,竟然敢詆毀我大哥,小心我對你們不客氣。”


    看著展昭手中木棒揮舞得嗚嗚作響,威力不俗的樣子,兩個學生心裏都有些發怵,嚇得退後了幾步,看著展昭,色厲內荏地警告道:


    “小和尚,你還想動手傷人不成?”


    “沒錯,這裏可是書院,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你這小和尚要是敢動手,小心我們報官抓你。”另一個學生也跟著說道。


    展昭沒有真的要動手的意思,隻是嚇唬兩人罷了。


    他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兩人,冷哼了一聲,質問道:“你們兩個看起來和我大哥有些矛盾,他失蹤了你們還這麽開心。說,是不是你們把他弄哪裏去了?”


    兩名學生不想背上嫌疑人的罪名,連忙爭辯道:


    “你可不要隨意汙蔑好人,整個書院的學生沒一個和你大哥合得來的,又不止我們兩個。我看你要找你大哥的話,應該去找公孫策。他才是最後一個見過你大哥的人。”


    “是啊,我看很可能是那天晚上公孫策和展俊理論的時候,起了衝突,殺人藏屍了也說不定。”


    說著,他們將公孫策和展俊因為蹴鞠起了衝突,曾經動手廝打的事情說了一遍,信誓旦旦的表示公孫策有極大的嫌疑,以撇清自己。


    展昭沒像到事情還有此內情,連忙追問:“這個公孫策現在在哪裏?”


    “他和院士還有府衙的人去了後山。”


    展昭聽完,拿著棍子朝著後山飛奔而去。


    天鴻書院,後山下的竹林中。


    書院的一眾老師和學生,還有那陽大學士,基本都聚集在了這裏。


    此地是展俊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方。


    因為在蹴鞠之時,他跟公孫策發生了爭執,所以兩人相約晚上到這裏來理論。


    一旁,包拯正在詢問公孫策,當晚和展俊在這裏約見之後的事情。


    “公孫兄,麻煩你再仔細的迴憶一下,看能不能想起什麽來。”


    公孫策冷著臉,不耐道:“事情又不是我幹的,你讓我迴憶什麽?”


    “我說策兒,你就配合一下吧。”


    公孫真苦口婆心的勸道:“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你,要是再找不到那個展俊,你可就得坐牢啦。”


    “我真的不知道。”


    公孫策委屈道:“那天晚上。我隻是約了展俊在這裏見麵,想理論白天的事,我什麽都沒有做。


    其實那天我們也是因為碰撞,都有些急躁,所以才吵了起來,根本不是成心要打架。


    那晚見麵,我們兩個在針鋒相對的說了幾句之後,便相約再比試一局,然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了。”


    “各走各的?”


    包拯疑惑道:“迴去的路隻有一條,你們應該同路才對啊?”


    “誒,是啊!”


    公孫策恍然道:“難道,那天晚上他又去了別的什麽地方?”


    “他會不會是進山了?”常雨突然指著身後的林蔭小路說道。


    聞聽此言,人群中當即便有一名國字臉,長相十分平常的學生出言反駁。


    “不可能,這山裏有隻厲鬼,一到晚上就拖著老粗老粗的鐵鏈出來遊蕩,誰有膽子大半夜的往那裏跑。”


    程光環抱雙臂,挑眉道:“敢問這位同學高姓大名?”


    “我叫倫日經。”


    “日經同學,聽你說的這麽邪乎,莫非你曾經親眼見過那個厲鬼?”程光問道。


    倫日經搖頭道:“我沒見過,不過據說我們書院有位老師見過,之後沒多久就病死了。”


    公孫真問道:“應院士,確有此事嗎?”


    應明道:“之前的確有位老師不幸暴病身亡,但究竟是不是因為碰到厲鬼,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光肅然道:“不管有沒有厲鬼,眼下人命關天,任何一條線索都不能放過。依我看,大家不如一同上山去看看,反正現在是白天,咱們人又多,就算真的有厲鬼,量它也不敢出來。”


    剛才常雨一開口,程光就知道她是故意在引導眾人上山。


    看來他們的複仇計劃已經準備開始了,山上那個祭壇的現世就是第一步。


    想到那四個人,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寶藏,最後竟然殘忍殺害了整個侉屹族。


    如此喪盡天良的行徑,根本就是死有餘辜。


    所以,程光就索性幫了常雨一把。


    “程少俠說的沒錯,人命關天,還是去看看比較保險。”


    事關公孫策的清白,公孫真毫不猶豫的附和道。


    應明也點頭道:“那大家就一起走一趟吧,我相信以程少俠的武功,足以保護我們了。”


    說完,他便帶頭踏上了那條林蔭小道。


    一眾學生見狀,雖是心中不願,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


    這段山路並不算很長,眾人很快就來到了後山的深處。


    放眼望去,周遭樹高林密,野草遍地,空山鳥語,盡顯清幽。


    隻是,因為陽光照射不透的緣故,此處要比外麵顯得陰涼許多。


    應明打量了一下四周,笑著說道:“你們看,這裏哪有什麽被厲鬼用鐵鏈拖拽過的痕跡?所謂厲鬼之說,不過就是三人成虎的謠言罷了。”


    一眾學生聞言,紛紛點頭,瞬間都放鬆了不少。


    公孫真吩咐道:“既然沒有鬼,那大家都到處找一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


    眾人依言而行,四散開來。


    隻可惜,程光當晚為了防止被蒙放看出痕跡,已經將這裏徹底清理了一遍。


    再加上當時的那場大雨,他們注定了什麽也找不到。


    與此同時。


    常雨正裝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朝著那個被掩藏起來的山洞逐漸靠近。


    而這一切,全都被一直暗中留意著她的程光,給看在了眼裏。


    “奇怪,怎麽少了一株?”


    人群中,一個身形偏瘦的學生,突然皺著眉頭,走到了一處花叢前。


    “宗邦,你發現什麽了?”包拯急忙問道。


    其餘眾人見狀,也全都湊了過來。


    宗邦指著花叢道:“這暮顏花的數量不對,比我上次來的時候少了一株。”


    包拯道:“會不會是被那天的大雨給衝走了?”


    宗邦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不可能,這是被人拔走的。”


    “哈哈哈~”


    倫日經嘲諷道:“怎麽,難道你以為這花是展俊拔走的,準備給你賠禮道歉?算了吧,我勸你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了。”


    “你住口!”


    倫日經話音剛落,一道略顯稚嫩的怒喝聲,突然在眾人的頭頂上方炸響開來。


    “有鬼啊!”


    眾人聞聲看去,登時悚然一驚。


    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疾掠而下。


    手中短棍一翻,倏然直取倫日經麵門。


    “嗬嗬,終於沉不住氣了。”


    程光身形一晃,移形換影,電閃而出,擋在倫日經身前的同時,右臂一揮,抬掌相迎。


    “啪”的一聲悶響,來人的短棍,正中他掌心。


    隨即,他手腕一翻,化掌為爪,反手抓向對方短棍。


    來人見狀,短棍急抽的同時,身形亦順勢倒翻而出,但見他落地一瞬,足下輕點,旋即又逆衝而上。


    “哢!”


    他人在半途,雙手突然猛地一拉,短棍瞬間變成齊眉長棍,帶著唿嘯風聲,掄砸而出。


    來人身形如箭,丈許距離,眨眼即至。


    但是程光卻隻腳步一撤,便讓過了這迅猛一棍。


    來人見一招不中,瞬即變招,勁風掃蕩間,帶起重重棍影,向程光身前多處要穴,籠罩而去。


    程光有心試他武功,是以並不著急出手拿人,隻以步法閃躲,就好似水中遊魚一般,肆意對方的攻勢之中穿梭往來。


    對方的棍法雖是淩厲迅捷,但程光的輕功可是獨步武林的,十幾招下來,卻是連他的衣角都觸碰不到。


    眼見久攻不下,來人已心知自己不是對方敵手,當即虛晃一招,在逼退程光的同時,毅然返身而逃。


    瞬息間,就已奔出數丈之外。


    “好小子,夠果斷,隻可惜太天真了。”


    程光心念電轉,足下真力激發,身形登時如一陣狂風,飆颯而出。


    下一刻。


    來人隻覺身旁勁風湧動,一道黑影從眼前疾掠而過。


    緊接著,他就發現程光已笑眯眯的,攔在了他去路之前。


    他大驚之下,正欲調轉方向,卻驚見程光已欺身而至,隻劍指一晃,自己便被封住了穴道。


    公孫真怒斥道:“光天化日,黑衣蒙麵,展俊的事情定然和他有關,陸雲,把他給我抓起來。”


    “等等。”


    程光攔住了陸雲,然後伸手拉下了黑衣人的麵紗。


    “嘶!”


    眾人此時俱是大吃一驚。


    隻見這麵紗之下的,竟然是一張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稚嫩麵孔。


    “他他怎麽是個孩子?”公孫真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


    “小兄弟,你到底是什麽人?”包拯問道。


    “我是展昭,展俊是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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