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喝了一口水,依舊笑著靜靜看著陸慕。


    陸慕知道這是李世民讓自己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此前我一直認為二哥是多年征戰,極其熟悉突厥內部關係,從而精準猜測到了進犯我大唐時機,如今看來......不若說是二哥主導了這件事兒!”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


    “此話可不能亂說!此乃兩國之間的事兒,老大那邊一直盯著,我可不會承認!”


    陸慕不屑撇撇嘴。


    “雖然我不知道二哥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終於知道二哥為何願意遠離京都來此抵禦突厥了!”


    李世民依舊在笑,看起來心情著實不錯!


    “突厥兵不退,老李不會在如此外患之下便在京都傳位給老大,若是因此而激怒了你......你便有了拿取軍權的理由了!況且......你更是很清楚一件事兒------老李的椅子也還沒有做夠!”


    李世民更敬佩起來陸慕,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義弟......果真聰慧啊!


    “到了豳州之後直到所有事發生,我依舊沒有搞清楚,直到剛才......我才懂了!”


    李世民看著依舊一副思索之色的陸慕,為陸慕倒了一杯水。


    “慢慢說,把你所猜測的都說出來!”


    陸慕深吸了一口氣,潤了潤嗓子,反而問道:“你聽過攘外必先安內麽?”


    李世民一愣,沒有說話。


    “你這招正好與之相反!外患之下,精通心術之人必然先要想到安穩內部,然後尋求抵禦外部!你這是直接反其道而行之,來了一招......養寇自保啊!”


    養寇自保?


    李世民細細一思,再次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陸慕看著李世民,李世民竟絲毫沒有掩飾之意!


    為何掩飾?


    誰不想活著?


    這招也實在是高明到了天穹之上!


    “你這算是給自己上了一層保險,突厥人強大的身影始終橫在你的身後,無論是老李還是老大,若是想要置你於死地,都得好好尋思尋思啊!”


    短暫安靜!


    李世民的計劃和目的赤裸裸被陸慕在此時說了出來。


    李世民目光如炬,麵色變得嚴肅了一些,靜靜看著這個智慧逆天的弟弟,長久之後說道:


    “你能想到如此,我並不意外!”


    陸慕也深深看著李世民。


    “你有這腦子......老大怎麽能鬥得過你?怪不得以後......”


    李世民好奇問:“以後......?”


    陸慕本想說“怪不得以後會成為千古名帝”,卻是沒有說出來。


    “接下來一些事兒你該知道了吧?”


    陸慕點點頭。


    “那阿什麽史什麽思魔......”


    “是阿史那思摩!每個人名字都是需要記清楚的!”


    陸慕嗬嗬笑道:“阿史那思摩是那頡利可汗堂叔,看似級別極重,但想來權利上就弱了一些,如此是最合適人選,若是跟著咱們去了長安必然得到盛情接待與重視,這極其容易促進其與大唐交好一事,你再替老李送上些貴重之物......新盟約必然達成!”


    陸慕又道:“然後......雙邊關係一緩解,邊境市場開放......完全能夠結束戰亂帶來的生產和貿易!雙方互通有無,各取所需,牧區有了臉盆鍋碗,大唐多了牛馬牲口......不必再爭搶、掠奪......”


    李世民饒有興致問道:“想不到義弟竟然還懂貿易?竟能看得如此之遠!”


    陸慕心情其實也是好的!


    誰不想看到自己的國度安穩發達呢?


    所以,陸慕的話今日很多。


    “加上你抵禦匈奴的軍功,迴到長安之後,你的聲望......聲譽......”


    李世民忽然問陸慕:“你可知為何我要讓你見證這一切?”


    陸慕搖了搖頭道:“難道是因為你出城麵對突厥人大軍之時我不同於老四那般,而是選擇相信你?”


    李世民笑道:“自然有這一點原因!但最主要還是......我要讓你看到我的行事與......”


    陸慕張口問:“實力?”


    李世民點點頭!


    “深一些來講,以你智慧,必然能夠看清楚一件事!”


    陸慕:“請賜教!”


    “你能看出來,我與老大最大不同之處在於......老大是為了自己的位子,雖然也有父皇不公讓我內心積鬱緣由,但總體來講......我多還是為了自保!老大那邊自私,我卻深知這天下得來不易,我無論如何也該讓這大唐安穩!無論是誰做這天子,我都不能看著大唐土地再次丟失,這可是我一點點兒打下來的啊!”


    陸慕渾身頓時一震!


    這家國情懷......陸慕還是在這個時代裏第一次從他人身上感受到!


    陸慕深深看著李世民。


    他是看出來我心裏想什麽了?


    知道我在意的是什麽?


    若說這算是拉攏......確實比任何東西都來得有說服力啊!


    原來真正的同道中人......竟是這殺兄弑弟的老二啊!


    李世民一口飲盡杯中茶。


    “休整!翌日啟程迴京!”


    陸慕看著起身離去的李世民。


    迫不及待迴去了吧?


    若是我......也會等不及!


    ......


    八月底,李世民大軍迴到京都!


    李淵帶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直接在玄武門外列陣等待迎接!


    陸慕看著寫著“玄武門”大字的門樓之前,心思複雜!


    遠遠看到了迎接陣勢,李世民哈哈大笑著下了馬,竟絲毫沒有看一眼李元吉。


    在李元吉陰冷目光中,李世民竟與陸慕挽著手走過長長通路,一直走到了李淵麵前跪下!


    “幸不辱命!兒臣安然歸來!”


    李淵已然淚目,嘴裏一直說著:“好......好......”


    玄武門外無數大唐長安民眾,歡唿聲震天。


    這都是獻給秦王李世民的!


    陸慕知道這是李世民應得的!


    誰也搶不走!


    起身的陸慕看了看李淵身後的一些人。


    李建成明明也是一臉高興,陸慕還是讀出了一絲憤恨來!


    文武百官大多數還是希望大唐安穩,興奮神色卻不摻假!


    裴寂看著陸慕的眼神裏也有欣慰!


    迴到太極宮大殿,李淵熱情接待了阿史那思摩,這使得阿史那思摩有些受寵若驚。


    這一趟長安......實在是來對了啊!


    咱都這麽大年紀了,在突厥的家鄉可是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重視啊!


    果然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阿史那思摩看著繁華的長安,感受著如此的重視,短短一日之間又有新的感受。


    金銀才能沒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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