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棉站起身,抬頭看向北牆上的字畫,等到再迴過頭的時候,桌子上的酒席已然擺好。


    整個屋子都飄著淡淡的果酒味道,雲小棉忍不住坐到圓凳上,拿起酒杯仔細的盤起來,“真是丟人,我都到借酒消愁的這種地步了。”


    雲小棉話語當中有些自嘲,臉上也有一絲無奈,對麵的念伶聽到以後,突然笑了起來。


    “小姐分明是強說愁,這果酒跟尋常的烈酒不同,說的更準確一些,這更像酸梅湯,如果小姐用這種酒來消愁,這憂愁恐怕是消不了的,又或者說,小姐還沒有嚐到愁的滋味。”


    “你可真會說話,我都成這樣了,你還說我不知愁,非得撕心裂肺的哭上一場,那才叫難過嗎?”雲小棉一邊說,一邊為自己倒了一杯。


    “遇到眼下的事情,小姐應該高興才對,換做別人,不知道會歡喜成什麽樣子,小姐反而想不開,真讓人想不通啊!”


    雲小棉的眉頭皺成一團,最近馬上就成為被拋棄的那個人了,怎麽可能歡喜的起來?要說想不開,那是真的,最近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在想賀傾華為什麽不理自己,到最後,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至於歡喜,那是半點也沒有的。


    抬頭看了看念伶,念伶這才解釋起來。


    “試想一下,在這世間,能有幾個人同小姐心意相通?又能有幾個人像小姐一樣壓抑著思念?明明非常想見對方,卻不能出現在她的麵前,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小姐能夠體會那個人的難過吧?”


    雲小棉愣住,眼神當中也露出一絲不解。


    “小姐忘不了的事情,那個人必然也忘不了,小姐在這裏鬱悶,那人必然也在借酒消愁,兩兩相望,令多少人羨慕,小姐應該高興才對,你說是不是?”


    “不對,別人看到我們這副模樣,估計都要笑掉大牙了,以前形影不離,現在形如陌路,這不就是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柄嗎?”


    念伶聽完以後,直接搖頭。


    “小姐這樣想就錯了,小姐跟公子一路走下來,什麽樣的事情沒有經曆過?眼下這種狀況,很快就會過去,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小姐和公子便都會覺得,就算先前在煎熬當中度過,那也值得,事情還沒有到最後,便不能輕易的說是好是壞,小姐應該相信自己,也相信公子。”


    雲小棉聽完以後,豁然開朗。


    對呀,事情還沒有到最後,這麽就認定這是錯的呢?自己還沒有看到賀傾華,又怎麽能貿然地斷定,賀傾華已經把自己給忘了?萬一他有什麽苦衷,是一時間離不開?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實現所有的事情,都有美好的結局,如果現在不好,那證明還沒有到最後。


    弄明白以後,雲小棉突然覺得非常輕鬆,就好像心頭的一塊石頭被人給拿走了一樣,就連唿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念伶,你還真是會開導人,我想了好多天的事情,都找不到答案,你這裏隻言片語,就把我的心事給解開了,你若是一個女子,必然有很多人爭搶著要娶你為妻。”


    雲小棉並沒有刻意誇獎這個小倌,說出來的,也都是心中所想。


    眼前這個人不僅長得溫柔恬靜,性格也很討喜,若是一個女孩子,肯定會有很多男子追求,哪個男子不想紅袖添香,不想身邊有一朵解語花呢?


    念伶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澀,“小姐過獎了,念伶並非刻意奉承小姐,而是將事情說出來,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是小姐聰明,不是念伶幾句話就讓小姐走出謎團,而是小姐領悟到旁人眼中的道理。”


    雲小棉心裏高興,“你還會什麽?除了開導人,除了彈琴,說出你最拿手的來,讓我聽聽?”


    “念伶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會寫幾個字,會下棋盤棋,勉強能夠畫幾幅畫而已。”


    聽到這裏,雲小棉依然目瞪口呆,一個男人都可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他麵前,自己真有些抬不起頭來了……


    本想找念伶下幾盤棋,可雲小棉又怕自己得棋藝丟人,幹脆又斷了這個念頭。


    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雲小棉從聊天當中得知,這個叫做念伶的小倌,還有一個妹妹。


    談起妹妹來,念伶的臉上便多了一絲溫柔,再也不像方才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我從小體弱多病,妹妹很早就包攬下家裏的家務,來了京城以後,我又生了一場大病,妹妹靠幫人洗衣服賺錢,掙了錢就給我買藥。”


    雲小棉想到了雲小樹,當初日子過得苦,哥哥拚了命的一樣護住自己,那感情,不正跟念伶兄妹二人一樣嗎?


    “你這個妹妹現在在哪裏?”


    念伶歎氣,“我們沒有房子,現在在京郊租了一處平房,我有時間便迴去看她,平日裏不忙的時候,妹妹也會來找我。”


    雲小棉沒再說什麽,臨走的時候,將一些銀子放到念伶的麵前,“這些你拿著,補貼家用。”說完這些,雲小棉又把一些銀子放到桌子上。


    念伶明白雲小棉的意思,想要開口推脫,雲小棉已經離開了。


    走在迴去的路上,雲小棉常常的鬆了一口氣,自己並不是想在念伶麵前做好人,可如果舉手之勞就能改變一些什麽,雲小棉還是願意做的。


    關於賀傾華的事情,雲小棉也想通了,至少眼下不再那麽鬱悶。


    你不見我,也沒關係,我們隔得如此之近,心中又想著彼此,已經勝過見麵,想到這些,雲小棉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澀,整個臉也有些發燙。


    街上的紅燈籠隨風搖曳,雲小棉腳步也跟著輕鬆起來,而這個時候的皇甫躍,卻是另外一番情形。


    望著跳動的燭火,皇甫躍歎了一口氣,眉頭再次皺起。


    最近這段時間,雲小棉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自己,皇甫躍心中更加不甘,自己身世顯赫,又有足夠的誠意,為什麽還是得不到雲小棉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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