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欣直接發了條消息問周衍。


    溫欣:你去公司上班了?


    周衍沒有立刻迴複她,甚至直到傍晚才收到他的迴複:嗯,我爸的公司,做遊戲開發測試


    男朋友:最近有點忙,可能沒辦法及時迴你消息


    溫欣的手指在軟鍵盤上點了幾下,但又刪除,迴道:好


    周衍關掉電腦,將外套搭在手腕離開公司大樓時暮色已經降臨,他不算最晚離開公司的,甚至現在還能從樓層外的玻璃窗上,看見有幾處亮著燈。


    車燈亮了一下,他坐進駕駛座,沒有立刻啟動汽車。


    看著溫欣詢問他的消息,已經自己的迴答,周衍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頸肩處因為連續幾日的測試工作,而在隱隱作痛。


    他知道溫欣還有話想說,也有話沒問出口,他想幸好她沒有問,不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迴複她。


    時間迴到兩周前。


    接到周盛銘秘書的電話時,周衍略微有些驚訝。


    很快秘書說明了來意,他父親周盛銘要約他晚上吃飯,但是因為太忙隻能由秘書來“通知”他。


    兩人也是隔了好一段時間沒見,周衍注意到周盛銘鬢角多了幾根白頭發。


    兩父子之間也不需要什麽拘束,各自安好的吃了會兒飯菜後,周盛銘終於進入了主題。


    周盛銘放下筷子,看著周衍說:“你知道我今天讓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周盛銘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約他見麵,周衍在接到電話時,就已經多多少少有了猜測。


    “你直接說吧。”


    周盛銘跟他對視了一眼,目光落在周衍的左手腕處:“我看新聞說你退役了,因為手傷?”


    雖是兩父子,但互相都不會主動提起自己工作上的事,而周衍退役的事情自然也沒有親自告訴周盛銘,他此番話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不滿。


    “嗯,是的。”周衍點頭承認,沒做過多的解釋。


    周盛銘:“最近在養傷情況怎麽樣?我那邊也有一些國外的醫療團隊…”


    “還行,得慢慢養一段時間。”他請的是美國的一流治療團隊。


    “這手傷沒那麽容易養好啊,”周盛銘其實私下已經去了解過了,“恢複期的時間很長的,難道你還準備迴去打職業,幹電競?”


    聊到這一步,周盛銘的目的已經很清晰了,周衍沉著臉沒吭聲。


    周盛銘繼續道:“這一點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吧,你還有多少可能複出的幾率呢?當初你跟我說要打職業,我們倆大吵了一架,我雖然心裏不讚同,但還是放你去電競圈子磨練了,那這麽幾年過去了,你該有的收獲也有了,現在你也剛好自己選擇退役了,那是不是該考慮接手公司的事情了。”


    “我不是那塊料。”周衍語氣平淡的迴道。


    周盛銘眉頭一皺,立刻上了點火氣,“你是我周盛銘的兒子做什麽不行?!是不是那塊料都試了再說!不然你以後想幹什麽,當主播?當教練?那些都是吃青春飯的,有大路不走,為什麽要去走那些彎路?”


    周衍不在意周盛銘把做電競行業說成是走彎路,因為他知道周盛銘想表達的意思是有他為自己鋪好的康莊大道,又為什麽要去選擇一條充滿荊棘和泥濘的小路。


    但他的確不想,“我不感興趣,不想接手公司。”


    “周衍!”周盛銘啪的一聲手掌拍在木質桌上,幸好是在包間裏才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他眼裏有恨鐵不成鋼的怒火,指著周衍說,“你想氣死我是嗎?我也不年輕了,以後這麽大個集團總得要有繼承人,難得我有你這個兒子靠不上,結果還得找個外人來管理公司嗎?!啊?”


    “爸,你冷靜點。”周衍並不想和他吵。


    周盛銘甩開他的手,”我怎麽冷靜啊,兒子,進入公司是最好的選擇,你可以慢慢養好手傷,不至於最後老了落下病根兒,如果你要堅持打遊戲,你的手怎麽辦?承受得了嗎?啊?”


    “我的是…..”


    正說著,周盛銘感覺到血液衝上大腦,傳來一陣眩暈感,他身體晃了一下,差點倒下。


    “爸!”還好周衍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周盛銘才勉強穩住心神,粗粗的喘著氣。


    周衍皺著眉頭:“爸,你怎麽了?要不要去醫院?”


    周盛銘抬手示意,喝了口水,才緩緩坐下,看著他說:“沒事,前幾天查出了高血壓,藥我隨身帶著的…..”


    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我跟你說的這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也不想逼你,但你看我也老了,在這個位置上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看著周盛銘蒼老而疲憊的麵龐,周衍沉默了。


    幾天後,周衍答應了周盛銘的要求,開始進公司實習。


    他知道他不是妥協了,而是就連周衍自己的也不知道,他的手傷是否能恢複,需要多長時間,那個時候他還能不能再有上場比賽的機會,現在的內耗和消磨,真的有意義嗎?


    周盛銘對他說,人要懂得放棄,和放過自己。


    這句話周衍不與置評,他隻是想給自己一點點時間看看,他能不能放下。


    他們家集團涉獵很廣,根據周衍的專業對口,周盛銘給他安排的部門是研發部,做遊戲開發與測試。周盛銘當然不打算以後隻讓他做個遊戲工程師,讓他到這個部門是因為這是核心研發部門之一,周衍以後要管理公司,最核心的東西他必須要先了解和熟知。


    周盛銘不是讓他來玩票的,自然工作內容也不會輕鬆,再加上周衍很多東西還不了需要學習,所以這段時間經常和同事加班到很晚。


    這天,周衍是八點到家門口的。


    他正俯身按著門口的密碼鎖,就聽見身後對麵開門的聲音適時響起。


    周衍停下動作,轉過頭,溫欣穿著睡衣靠在門邊,正看著他。


    “吃飯了嗎?”溫欣問他。


    周衍掩蓋住疲憊的神態,對她笑了笑,“還沒。”


    溫欣將門大打開,表情有點不自然:“進來吧,我今天飯煮多了。”


    說完,她就先一步進到門裏去。


    周衍眼睛亮了一下,疲憊感都少了很多,跟著溫欣進屋,一邊說:“謝謝,寶寶。”


    溫欣:“別亂叫,還沒追到我呢。”


    周衍又笑了笑,說:“好。”


    從那天以後,溫欣就經常把飯煮多,而周衍也順理成章的變成那個替她光盤的人。


    周衍當然知道溫欣的口是心非,不然為什麽總是在他剛迴家的那個時間開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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