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搖搖頭,“算了,皇帝有皇帝的打算,哀家就不插手了。”


    說完,繼續闔著眼,儼然要繼續休息的模樣。


    另一邊,蘇盈袖被接入宮中已經等了些時候,卻仍舊沒有等到召見她的人。


    正在困頓之際等到了來解救她的戚染染。


    見戚染染出現,殿中看顧蘇盈袖的宮人自覺放了行。


    蘇盈袖隨戚染染一同出了宮。


    一路上戚染染未多言語,但生性敏感的蘇盈袖因為這趟進宮卻聯想了許多。


    行至宮門前,蘇盈袖緊張地抿了抿唇,遲疑出聲,“……染染,幫助我,會不會讓你為難?”


    據她所知,今日召她進宮的是太後的人。


    戚染染迴答得簡直不要太輕鬆,嗔她一眼,“當然不會,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蘇盈袖聽到戚染染的話後更沉默了。


    纖細的脖頸,削薄的肩膀,顰眉垂首時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放慢唿吸深吸一口氣,再抬首時,讓人輕易看到她眼中的糾結,平緩的語氣中更是帶有難以言喻的惆悵,“染染你不必瞞我,我知道他做了許多讓你們困擾為難的事。可我,我,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麽才能彌補,也不知道該怎樣緩和這其中的關係。染染,對不起,我實在太沒用了,你一直在幫助我,可事到如今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事情愈演愈烈。


    她從來沒有這麽害怕明日的到來。


    戚染染看到蘇盈袖的掙紮被她的無措情緒感染,連忙安撫情緒,“盈袖,這與你無關,你不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一靠近蘇盈袖能感覺到她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戚染染心疼地抱住她。


    這段時間感到為難的不止是宇文宸,隻怕蘇盈袖每日每夜都是不敢言說的殫精竭慮。


    關於曆史上的悲劇她們了解許多。


    也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會害怕真有那一天的到來。


    戚染染輕拍著她的背,哄著她的情緒平複下來,“盈袖,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宇文宸從沒有想傷害宇文景。”


    “我相信,”蘇盈袖眼眶中閃動著淚花,但她強撐著讓自己臉上帶著笑,硬生生將淚意逼退,頻頻點頭,堅定地說,“我相信,真的。”


    在皇權至上的北虞,宇文宸在至高無上的位置,如果真的想對宇文景做什麽,宇文景不會有反抗的力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寬容,從來就不是畏縮軟弱。


    明明旁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偏偏她的宇文景卻一直不明白,反而一錯再錯,一再將旁人的容忍視為軟弱。


    她太了解他了。


    他得到過太多。


    太容易得到一切的人,眼睛裏隻看得到得不到的,看不到已經擁有的,理所應當地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她願意包容他。


    因為她愛他。


    但這不代表所有人都有義務和她有同樣的包容和忍耐。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宇文景錯下去,也沒辦法說服借由戚染染的善意得寸進尺地提要求企圖讓宇文宸再去容忍。


    事情成為死局,而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化解。


    蘇盈袖吸了吸鼻子,有些慚愧地笑了,說,“染染,我不比你幸運。來到這北虞,我也算經曆了些許事。這些時日,我卻深深感觸到來自命運的無力感。害怕未來的到來,又不知該如何改變。”


    即便她努力地設身處地地去為他著想,可他們終究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她必須承認,她所看重的不隻是他所看重的。


    這是一種為難又摻雜著痛苦的關係。


    “在我看來,阿景不是壞人。但我知道,他對我的好,不是適用於所有人的好。他有他所看重的東西,而他所看重的又極有可能對你們有傷害。我,我不知道該怎樣去勸說他,也不想你們有絲毫損傷……”


    戚染染聽著她的坦白實在心疼她的敏感,“盈袖,你無需自責,更不用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你從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撫了撫蘇盈袖被風吹冷的雙頰,戚染染柔聲安撫,“盈袖,你要對自己好一點,再好一些。你可以關心宇文景,但也要關愛自己。”


    在戚染染看來,宇文景或許不值得,但蘇盈袖值得。


    蘇盈袖視線落在戚染染身上,將將啟唇,卻意外看到戚染染身後的人,到唇邊的話還未能順利說出就見麵前的人被大力推開。


    頸後有強勁的力道,戚染染猝不及防地被人甩開,看不到後方的路,腳步卻不受控地連連後退,以至身體失重,幸好被彩月攙扶才不至狼狽跌在地上。


    蘇盈袖看到戚染染被推出去的那一瞬滿是震驚,甩開宇文景伸過來的手,不可思議地質問,“你這是做什麽?”


    說著,就要從宇文景身邊走開去看戚染染的情況。


    殊不知,宇文景看到蘇盈袖眼底未幹的潮濕,心中認定蘇盈袖吃了虧。再見蘇盈袖緊張戚染染的情況,隻以為是權勢的屈從。


    單手扼住蘇盈袖的胳膊,控製她前進的方向。


    宇文景餘光瞥過,觸及仍在震驚中的戚染染,隻說,“有我在,你不用對她畏懼什麽。”


    蘇盈袖難以置信,“宇文景,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視線轉向戚染染,宇文景薄唇輕啟,涼涼道,“原來是皇後娘娘,本王一時心急,未曾看到。”


    戚染染:“……”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要不是蘇盈袖在,她真想把鞋甩他臉上!


    彩月護主,剛要喊人,卻被戚染染按住了手,示意不要將事情鬧大。


    宮門的侍衛見狀上前,也被戚染染眼神製止了。


    戚染染深知,即便宇文景不識好歹,但為了宇文宸和宇文景之間的關係不再進一步惡化,也為了盈袖,她得退一步,暫且忍耐下。


    宇文景對上戚染染目光,又道,“想來皇後大人有大量,應當不會計較。”


    戚染染咬緊了後槽牙,一字一頓,“當、然!”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臉皮厚的人。


    因為他們不僅臉皮厚,還會得寸進尺地道德綁架。


    話音落後,接觸到蘇盈袖擔憂的目光,戚染染微笑著給投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示意她放心。


    許是難得見戚染染服軟地模樣,宇文景眉頭一動,得寸進尺地刻薄,“也是,你如今是皇後,將來如何還未可知。眼下你信他的情意,那往後呢?他是皇帝,你該不會真以為能霸占他往後的時間罷。現下你年輕,自是有幾分姿色,再過幾年,真以為他會稀罕你?”


    “老四這個人從小過得就不好,生母又卑賤。這種人骨子裏低賤,缺的就是別人對他好。你對他稍微好點,他就會對你好,跟條狗似的巴巴圍著你轉。可,即便這樣又能如何?骨子裏的卑賤,改不了的。他今日對你好,明日就可以對旁人更好。”


    宇文景的話說得著實惡心又惡毒。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戚染染不甘示弱地懟迴去,“那又怎樣?他今天喜歡我,我就同他一起。我沒成王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隻看眼下。眼下有什麽,我就要什麽,珍惜什麽。不像有些人,連眼下都照看不好,隻存妄想!沒有今日的人,又談什麽將來!”


    宇文景眼神陰毒,像一條毒蛇,“希望你到那時,還能笑得出來。”


    戚染染昂首挺胸,“不勞你費心,我是一定會笑著走下去的。”


    說完,不再掙紮,看過蘇盈袖後先行離開。


    背過身後,小聲叮囑彩月,“吩咐下去,方才的事一個字都不要說出去。”


    彩月替她感到委屈,“娘娘,成王實在是太放肆了,您受了這麽大委屈一定要嚴重懲治他才是!”


    戚染染安撫地摸了摸彩月的小腦袋。


    心想,她也想啊。


    要是擱以前,她被推一下,她肯定是要推迴去的。


    但現在這不是格外敏感時期嘛!


    權且當積德了!


    宇文景憤恨剜了眼戚染染離開的方向,抬手就去拉蘇盈袖,下命令,“我們走。”


    蘇盈袖將手背在身後,不肯被他接觸,更不能接受他的所作所為,質問,“你怎麽可以這樣!”


    “你這是在為戚氏說話?”宇文景擰眉,不滿她的質問,更不滿她對戚染染維護的態度,更進一步問,“你這是在為她質問我?”


    “染染有身孕,你卻不管不顧將她推出去!難道你就沒想過她萬一有什麽閃失!”


    宇文景答得毫不遲疑,“她有事與否與我有何相關!你何必為了這等小事耿耿於懷與我爭執!”


    蘇盈袖氣結,隻覺得寒氣從腳底下冒出來,冷得嘴唇都在顫抖,“小事?你覺得這是小事?”


    宇文景不明白蘇盈袖突然激烈的態度。


    在他印象中,蘇盈袖從沒有朝他大聲說過一句話。


    現在卻與這般他爭執!


    饒是心頭有情緒堆積,但見她格外單薄的身形到底動了惻隱之心,伸手再去拉她,“天涼,有什麽話迴去再說!”


    蘇盈袖避開他的手,堅決地往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宇文景眉頭擰得更深,不解,“你這是在鬧什麽?”


    隨即想到什麽,變得更不理解,“為了戚氏?你這般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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