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四於十月初六自寶坻出發,一路南下還算順利,艦隊在十月下旬出頭就抵達了清化東北部的一個小海灣。


    大部人馬在毫無阻擋的情況下完成了登陸後,又撥出另外一部分駕著從寶坻帶來的內河船,沿馬江北上運送軍需糧草。


    登陸部隊沿途遇到幾次小股抵抗,但都不成氣候,在黑甲軍的攻擊下連一個迴合都扛不住,撐死也就是給明軍增加點磕絆而已。


    水陸配合著用了兩天時間,到達現在安南胡朝的國都西都城。圍起來並沒費多大力氣,一輪炮轟過去馬上城門大開,進去了卻發現胡季犁和部分大臣早已經在明軍到達之前逃走了。


    抓了人拷問之後交代,確定胡季犁是帶著人逃往了北邊的舊都升龍城,號稱要集結大軍和明軍決戰。


    打仗什麽的,徐老四自然是不怕的,甚至還有點期待。


    自己手裏又是黑甲軍,又是飛天兵,還裝配著永樂大將軍炮和永樂步槍。


    用詹閌的話來說,那就叫“武裝到了牙齒”,怎麽打都隻有一個贏的結果。


    既然胡季犁想要決戰,那就給他一場決戰。也讓這些小地方的土包子見識一番,什麽叫王者之師的威風。


    叫這安南上下明白明白,大明不可冒犯,大明皇帝不可冒犯。但有忤逆,必將犁庭掃穴。


    再說了,要是不真正幹上幾場,劃著水就把安南打下來。往後跟同僚們吹牛逼的時候,多少也會覺得底氣不足。


    不過既然是要決戰,倒也不急於一時了。反正在大明兵峰之下,安南的軍隊不過是土雞瓦狗,想怎麽打怎麽打的差距。


    徐增壽吩咐下去,把還留在西都城的安南大臣和大貴族們集合到王宮。宣讀了陳天平的國書,討伐逆賊的檄文,以及大明皇帝陛下的聖旨。


    做法確實有些直白,可勝在意思表達得夠明確。大明隻承認陳氏一族對安南的統治,從前,現在,今後,都不會改變。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因為陳氏一族已經絕嗣,所以安南將會成為大明統治下的無主之藩國。


    別看安南隻是一個小國,但人心是相通的啊。朝廷和官場上這一套,現場的大臣、貴族們心裏都是門兒清。


    雖說陳天平已經被胡季犁設計斬殺了,還給扣上了冒充前朝王子的帽子,可該明白的都明白,他就是前朝的王子。


    如果陳天平身份真的存疑,胡季犁作為藩屬小國國王,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上書大明朝廷陳述真偽,獲得大明皇帝的支持和認可嗎?


    急吼吼的給陳天平扣上帽子給弄死,還設伏殺了大明的使者和數千官兵,要說他心裏沒鬼,傻子都不會信。


    現在好了,大明皇帝的天兵降臨,從海邊打到西都城,僅用了不到兩天時間,勢如破竹啊。


    可胡季犁呢,款著國庫的金珠財寶,帶上他的近侍親臣,撤往了舊都升龍城。


    留下他們這些爹不疼娘不愛的,死守在西都城,等著被明軍俘虜。


    情況到了這個境地,其實已經很明顯了。胡季犁嘴上說要在升龍城決戰,可至少看起來更像是逃難,或許真的會逃也說不準。


    那麽這些被留下來等同於棄子,本來不怎麽和胡家父子一條心的大臣們,做起事來就沒什麽講究了。


    大家都是從陳朝轉到胡朝,現在明軍來了,大不了再換個東家而已。給誰幹活不是幹活,千裏做官隻為財,不寒磣。


    有不少人甚至已經想到,因為陳氏一族絕嗣而出現的權力空間,大家應該怎麽瓜分。如何討好大明,才會獲得更多的迴報。


    其中更有腦子靈活的,很快就想到了將最大利益留在安南,且有章可循、有例可遵的好辦法。


    排在中間位置的一個黑臉年老大臣,就站出來問道:“天使方才曾說,安南尚有一位公主存世,下臣敢問天使,若安南迎迴公主繼位,可行否?”


    迎迴公主繼位做女王,徐增壽看了他一眼,這家夥還特麽挺有想法。


    隻是有點想多了,徐增壽在詹閌的普及下,早就對安南國情和曆史有了一定了解,自然知道後麵埋伏的是什麽。


    百多年前的安南還處於李氏一族統治,李朝第八任統治者李惠宗因為久病無子,被當時的外戚陳守度聯合其他勢力廢掉,並傳位給他七歲的女兒李佛金,也就是後來的李昭皇。


    陳守度又安排年幼的女王嫁給自己的侄子,接著再矯詔把大位讓給他的侄子陳煚,最終廢掉成為皇後的李佛金,開創安南陳氏王朝。


    真要說起來,陳氏的大位本就來得不幹淨,如今被同為外戚的胡氏廢掉,也算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如今胡朝肯定是不保了,陳朝又僅剩下一位公主,這黑臉老家夥怕不是也想玩一把當年的情景重現?


    癡心妄想,真以為大明出兵安南,隻為了搶一波秋莊稼就打道迴府嗎?


    為陳天平討個公道,懲罰忤逆藩屬國主,都不過是說法而已。實則從大軍啟程的那天起,就沒做過從安南退兵打算。


    按詹閌的說法,一個沒有了王位繼承人的安南,才符合大明的利益。


    好不容易才把陳天平送到胡季犁手上,你現在又要扶持公主,全安南就你最聰明嗎?


    有了這個小插曲,原本對這些安南大臣和貴族並不感興趣的徐增壽,也開始上心了。


    就怕說的人心急,聽的人卻動了心機。今天來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要進行嚴格的甄別。


    凡是帶半點別樣心思的,都得列入下一步的清算名單。或者就是一個不留,幹脆全部清算掉。


    麵上不露聲色,搖搖頭道:“瑞陽公主自陳朝破滅時,便決定放棄從前身份,現已入大明行道教,潛心研修技藝,不再理會往事。”


    詹閌迴歸大明已近十年時間,行道教也已經隨著各國使團、商人的傳播,在一些敏感之人心中留下記號。


    作為中華文化圈的一員,又是大明藩屬國的安南,自然不會少了關於行道教和詹閌的傳說。


    隻不過鑒於中華文化對這些藩屬國影響最甚的還是以儒學為主,行道教和詹閌在大明周邊小國的名聲並不是很好。


    年老大臣一聽公主入了行道教,黑臉上的表情當時就更不好了,嘰裏咕嚕說出一串安南話來。


    徐增壽聽不懂安南土話,但是從語氣上也能猜出不是什麽好內容,就轉頭去看隨行做通譯的行道學院學生呂濟。


    為了隨軍行動方便,呂濟身穿行道教款式的皂色勁裝,胸前繡著行道教和精武體育會標識,看起來幹練挺拔,透著一股子利落勁兒。


    見徐增壽眼神過來,伸手抱拳道:“侯爺,此人不敬。原話中可能帶著些俚語,無法完全聽懂,但大致就是‘卿本佳人,奈何從賊’的意思。”


    詹閌不僅是當朝紅人,勳貴集團領袖,還是徐老四的妹夫,兩人關係可謂是相當的好。


    在大明內部,那些酸儒們針對詹閌和行道教,為了統治的需要隻能忍讓三分。


    可你一個安南小官,國主都被嚇跑了,還特麽敢嚼這種舌根子,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啊。


    雙眼圓睜,大手在椅子扶手上用力一拍:“好大的膽子,你個山野匹夫般的潑才,也敢謗辱我大明國公,究竟是何居心,你們也都這麽想嗎?”


    一眾安南大小官員和貴族們,紛紛匍匐在地,口稱:“天使息怒,我等絕無此意……”


    眼下大明軍隊剛剛進入安南,這些人在招撫地方還有用處,遠沒到斬盡殺絕的時候,徐增壽也隻是發發威嚇唬他們一把。


    旋即就歎了口氣道:“若非陳王子與瑞陽公主連番苦求,靖國公動了惻隱之心,才說服皇帝陛下,為陳氏一族討迴公道。爾等今日還委於篡政暴君之下,做那苟延殘喘的喪家之犬。


    生而為人不知報恩,反做謗辱之舉,此等行徑與禽獸何異?這賊子出言不遜,詆毀大明國公,實在罪不可恕。來人,拉出去祭了某家的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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