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國的百姓,來冒充大明士兵,這是早已經定好的計劃。奈何大明周邊的國邦中,要麽是關係還說得過去的,要麽就是相貌上嚴重不吻合的,最後也隻能把目光放在安南了。


    春天的時候,七八個安南人悄悄越境,被廣西都司下的衛所發現並抓捕,送到了北平給詹閌備用。


    當然這幾個安南人到底是不是越境了,詹閌並沒有打算去搞明白,他隻要有人用就可以。任務是給廣西都司派下去的,總不能讓人家到期完不成吧。


    幾個家夥被抓到之後,就一直處於懵逼狀態。明軍對他們既不打也不罰,連審問都沒有過,養了幾天就裝進囚車一路北上送到了北平。


    到了北平也還是一樣,沒有人會對他們做什麽,隻要乖乖照常吃喝拉撒,別想著逃跑什麽的,就能一直活著。


    說難受也就是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語言,聽不懂別人說啥,搞不清自己身居何處。這些家夥甚至一度以為,他們是被抓去送給大明某個大人物做奴隸,或者送去皇宮做太監的。


    那段時間他們還挺美,覺得在大明做太監要比在安南做太監還光榮。有朝一日做了大太監,也能領兵作戰、參與朝政,成為真正的貴族。


    可是就在前些天,成為大明太監的美夢終於破碎了。他們再次被裝進囚車,送到一個像是軍營的地方,然後就是登上滿是炮口的大船。這是要幹啥,拿我們當誘餌去釣大魚嗎?


    想象力不錯,還真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們的作用的確是釣魚,隻不過這條大魚要比他們想象中大上無數倍,也不是海裏的動物。


    當看到有明軍帶著軍服過來,還幫他們穿上,又過到拖在後麵的一艘破船上,安南人也是有點高興的。


    別管這船怎麽樣,至少他能動啊。照這樣子看,明軍是準備派自己這些人去打仗或者送信的嗎?


    被強迫當兵打仗,總好過扔到海裏送死。如果要是和安南打仗,那就更好了,趁明軍一個不留神,也許就能逃脫呢。


    這次就想得有點太美了,別說詹閌這種身居高位的擴張策劃者,就是大名隨便一個低層軍官,都不可能派他們去攻打安南。鬧呢!


    其中一個家夥咧嘴笑著,正準備比劃起手勢,交流一下自己該幹嘛,就發現周圍數十個明軍刷刷抽出了奇形怪狀的兵器。


    幾十個訓練有素的士兵,屠殺幾個手無寸鐵的俘虜,能玩出的花樣就太多了。十幾息不到,安南人便以各種奇怪的姿勢,倒在了甲板上,身下各自畫出一灘血跡。


    帶隊百戶撇撇嘴,把手中倭刀小心地包起來,上麵的血都舍不得擦。然後衝大船上招招手:“金二嘎,把那些罐頭都弄過來吧。”


    “這就來!”大船上很快就露出一個絡腮胡子的腦袋,答應一聲後,馬上安排人拖著兩條粗繩索順著跳板過船。


    為了方便海上行船中各類物資的配發,詹閌特意準備了滑輪這種神器。倭人雖然都比較矮小,可裝在罐子裏加上冰塊也不輕省,還是用滑輪更穩妥一點。


    滑輪很快裝好,幾隻大罐子順著繩索被送到了破船上。士兵們打碎罐子,把裏邊的倭寇屍體取出來,按照預定的位置擺放好了。


    一切準備就緒,這幾十個大明士兵也不急著迴船,就在倭寇的破船上守著。倭寇的屍體要靠太陽化一化,安南人的屍體也要曬一曬、吹一吹,他們得隨時檢查。


    士兵們有士兵們的任務,詹閌也有他自己的工作。這次出來,他帶了一批行道學院的學生,負責繪製海圖等營生的同時,也是讓他們開開眼界,登陸之後也有不少地方需要他們出力。閑暇沒什麽可忙的時候,還能順便給他們講講課。


    等太陽下去,漸漸入了夜,吃過晚飯的士兵們各自迴艙房休息。詹閌座船上的燈還一直亮著,現在是晚加班時間,他要指導身邊的護衛和丫鬟們寫日記。


    能從精武體育會的特別培訓中脫穎而出,成為詹家護衛的,全都被安排到燕山學館讀過書,平日裏也會斷斷續續去上課。詹家的丫鬟們,隻要是能跟在詹閌和妻妾身邊的,也都接受過不少教育。這些人起碼的識文斷字肯定沒問題,寫日記更不是問題。


    但這迴要寫的日記,還真就得詹閌這個老師親自輔導不可。哪一句有點不合適,都很可能影響到未來,詹大老爺、永樂大帝、行道教、大明等等一係列的光輝形象,和曆史正確性。


    十幾根蠟燭映射下,船艙裏明如白晝,詹閌手中揣摩著煙鬥,來到詹妤身後,仔細看著她寫的日記內容。


    然後皺皺眉糾正道:“妤兒你這地方寫得不對,從女人的視角出發,應該先覺得這些人可憐,表達一下同情。寫一下他們的愚昧落後,接下來才是發現他們野蠻殘暴的真相。這頁撕了吧,重新寫一下。”


    指導完這個,又接著去看其他人。到了南茜身旁,發現她寫得也不是很合適:“南茜,你描寫風光的內容太多了,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還是在親眼見過了多次戰鬥之後,你應該有足夠的警惕心,而不是欣賞風景。”


    說著端起煙鬥抽了一口,又道:“你應該先用誇張一點的詞匯,簡單描寫幾句風景,然後就轉入到對當地土著人性的批判。比如我們帶著糧食和貨物出現,但他們並沒有公平交換的意思,竟然希望用一隻破木碗,就換走一匹上好的絲綢……,呃,絲綢有點過分了,就換成棉布吧……”


    四百年後,會有一位叫龔自珍的改革家,寫下這樣一段話:滅人之國,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敗人之綱紀,必先去其史;絕人之才,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夷人之祖宗,必先去其史。


    詹閌覺得,不但要滅掉別人的曆史,還要自己也善於創造曆史。在這一點上,未來的鬼子們就做得很好,用盡各種方法美化自己。棒子也學鬼子,但最後隻學了個傻逼樣兒,本事卻沒學會。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創造這一階段的曆史,也順便改造一下倭人的曆史。通過日記這種最為基礎的載體,以親曆者的感受,給未來的曆史研究者們留下一筆寶貴的史料。


    日記一直寫到亥時過半,有傳令兵在艙門外稟告,誘餌已經送進了真野灣,詹閌這才停下來準備洗漱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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