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在即將到達邊關之時,和匈奴相遇,立刻爆發戰鬥,但秦軍無傷,匈奴扔下同族人的屍體之後離開,這個消息,已經傳了迴去。


    這其實並不能算是勝利。


    畢竟隻是一次遭遇而已,而且匈奴也毫無糾纏之意,王翦也夠穩重,沒有追擊,雙方一觸即分,但這次的戰果,卻是少見的。


    因為匈奴仰仗馬力,會對步兵造成很大的傷害,趙軍以往也不會采用這種戰法,多是以防守為主,但這一次,秦軍絲毫無損的戰績,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以步製騎!


    “彩!”


    嬴政接到戰報,十分喜悅,雖然不是大規模戰爭,但這卻是一個好的開端,證明秦軍可以抵擋匈奴人。


    但緊跟著,他就又冷靜下來。


    匈奴流竄,難以捕捉,而王翦的任務,是帶兵將長城防線掌握起來,扼守門戶,可對匈奴的影響就微乎其微。


    “寡人的王命傳迴秦國,王賁應該不會怠慢,但軍伍響應快速,可物資調集卻需要時間,而這麽長的時間裏,匈奴造成的損傷......”


    嬴政不願仔細去想那個畫麵,因為心中不忍,但是作為王者,他必須直麵這個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何況現在這裏,是他自己的國家。


    “該怎麽辦呢?”


    嬴政思忖,腦中閃出一個名字。


    “李牧。”


    可他剛想到這裏,門外寺人飛快走了進來,神色驚慌。


    “大王!大王!”


    “什麽事讓你如此驚慌?”嬴政眉頭一皺:“匈奴打進來了?”


    “迴稟大王,不是匈奴,而是邯鄲百姓自發匯聚起來,還有其他城邑的百姓,都在城外聚集。”寺人飛快道。


    “這有什麽好慌亂的。”嬴政有些煩躁,剛想嗬退寺人,但下一句話,卻讓他也是一愣。


    “足足幾十萬人!而且個個都是孔武有力之輩!”寺人擦了把汗水,“已經把邯鄲城圍住,口口聲聲的想要見您!”


    嬴政眉頭緊皺,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身為王者,他將那些猜想放在心底,揮了揮手,氣度雍容的站了起來。


    “幾十萬百姓,個個孔武有力又能如何?”嬴政大步走出房間,淡然道:“人數再多,也都是寡人治下百姓。”


    說著他走了出來,而且還出了龍台宮,站在城牆之上。


    掃了一眼城外,一望無際的人,心中沒由來的一沉。


    這哪裏是什麽百姓,分明是軍伍,一個個都有修煉過的痕跡,隻不過境界有高有低罷了。


    “寡人,便是秦王嬴政!”他沉聲道:“爾等無故聚在此處,所為何事?”


    話音傳出,飽含文道之力,一股浩然之氣擴散而出,讓城外所有人都安穩下來,而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實力在凡胎七重上下,越眾而出。


    看起來他曾經擔任過什麽職務,站出來之後,身後有人跟隨,而他們也不廢話,看向嬴政之時,滿眼崇拜之情。


    “大王!我等此番前來,乃是自發,無人組織,而我等目的隻有一個,請大王將我等盔甲、兵器歸還於我等,準許我等組成軍伍,抗擊匈奴!”


    說著,他和身後一群人,直接雙膝跪地。


    “我等此番,主動請命,還請大王應允!”


    聲音很大,哪怕他修為不如嬴政,但也能傳出很遠,身後不斷有人跪下,然後,幾十萬人,無邊無際的人潮,同時跪下。


    “我等請命,出征匈奴,還請大王應允!”


    一句話,搞得嬴政有些發愣。


    主動請命?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九州之上,雖然分成了不同的國家,但百姓,還都是血脈相連之人,大秦為了百姓,主動出擊,而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九州百姓,都是一群質樸而純粹的人,對我有一分好,我就還十分!”嬴政心中默念。


    而事實也是如此,每一次匈奴犯邊,受到最大影響的就是百姓!


    可每一次,負責抵擋的,隻有邊軍,雖然李牧指揮的很好,但每一次,都有人死,有人被抓走,這一幕幕,都深深的刻在趙國百姓心中。


    可曆代趙王,都認為這些不過是零星損失罷了,可如今,另外一個國家的王,帶著人打了進來,沒有忙著穩固,而是在危難關頭挺胸而出。


    這怎能不讓百姓欽佩?


    “九州同族。”嬴政低聲喃喃。


    心中略微有些酸楚,明明百姓都是一樣,可卻強行被人做出區分,而且還用仇恨來捆綁,可現在的一幕,讓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你們,當真願意出擊?”嬴政的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


    城下,聲音轟然響起。


    “抗擊外敵,保家衛國乃軍伍職責所在!”


    “既然如此,寡人也不在多說,你們隻管前進,將那些該死的匈奴人驅逐出去!”嬴政激動道。


    “謹遵王命!”


    眾人抬頭高唿。


    城中,原本就屬於趙國軍士的盔甲被拿了出來,而他們穿在身上,卻動作統一的將盔甲塗上黑色,盡管不能做到完全覆蓋,但也證明了他們,從此刻起,便是大秦軍伍!


    此刻起,不再有秦趙之分!


    軍伍整頓完畢,浩浩蕩蕩向著邊關進發。


    有這些人,能夠完全守護住邊關之後的所有城邑,村莊,保護百姓不受侵擾,而趙國之內,動員如此多的人數出戰,隻有那麽一次。


    “請大王在邯鄲穩坐,靜候我等凱旋而歸!”


    城下聲音再度響起,但說完之後,就火速向前方快速衝去。


    九州大地,不論是麵對天災還是人禍,百姓們都沒有退縮,沒有逃跑的意圖,心中想法隻有一個,那就是麵對!


    昂頭挺胸!


    大步向前!


    嬴政站在城頭,目送軍伍遠去,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軍伍也消失在視線當中,可他卻還是不願離開,攥緊的雙手也未曾鬆開。


    “大王!”寺人站在一邊輕輕開口,試探道:“天色已晚,宮中還有其他事物等待您處理。”


    “嗯。”嬴政點點頭,什麽都沒多說。


    他不再多想,大秦軍民如此,根本不用擔心失敗。


    寡人,等你們凱旋。


    心中想著,邁步走迴龍台宮。


    城中,十分安靜,但所有人,心中都憋著一股勁,在等待,在期待著。


    夜色之下。


    馬蹄聲格外響亮。


    這是一隊匈奴人,數量大約一千,人人精神飽滿,正在快速行進,直到前方跑來一匹快馬,眾人才不約而同的降下了速度。


    “大人!”


    來人長著一張漆黑的臉龐,仿佛完全融入了夜色當中,坐在馬上,雙手交叉,用古怪的禮節對一名青年行禮。


    “講。”青年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前方已經探明,村莊之中,有九州人族棲息,但是在裏麵,有修行者的氣息存在,而且還很多。”黑臉匈奴開口道。


    “嗯......這裏,快到趙國腹地了吧。”青年琢磨著,“李牧就算再會藏,到了這裏也就是極限了,狼首曾說過,九州人狡猾的很,或許他就是在這裏埋伏,


    等我們進入之後,暗中偷襲,拿我們的性命去結交那位年輕的王者,保住自己的地位。”


    “可惡!該死的九州人!我堂堂匈奴一族,狼神後裔,生來高貴,怎能讓他們當作禮物送來送去?”黑臉漢子罵了一聲,更加憤怒:“大人,讓我帶人衝進去,將他們完全剿滅!


    我們此行,是受到了狼神大人的指引,又有狼神大人的分身守護,狼神大人的獠牙會讓九州人族顫抖!我帶人殺進去,將他們斬殺,用他們的鮮血,祭祀狼神大人!”


    說著,就要帶人,可那青年卻擺了擺手。


    “不要輕易動手,九州人族狡猾,難免上當,而且......你知道嗎?分兵前進之時,諾頓狼首告訴我一件事情,如果遇到李牧,要裝作被打敗,裝出潰逃的樣子。”青年昂頭說著,滿臉驕傲。


    “憑我們匈奴人的勇猛,殺死九州人族,不是難題,而李牧若是在這裏,我們一見他就撤退,很容易被懷疑,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再一次被李牧,被九州人擊敗,然後逃走。


    逃到族人身邊,再戰之後,還需要失敗,最後,用潰敗之勢頭繞過長城,迴到草原上。”


    “這是為什麽?”黑臉匈奴不解道。


    “因為十年前,李牧就是這麽對待我們的。”青年沉聲道:“狼首此次,就是要用同樣的方法擊敗他們,而且,連翻大勝,就算是李牧也會激動,追殺出來,到時候,狼神大人,就會出手!


    李牧,九州人族當中的佼佼者,他的血肉和靈魂,狼神大人可是垂涎已久了,據說其中,還有一股名為氣運的氣息,狼神大人很感興趣。”


    全都說完,黑臉匈奴徹底聽明白,咧嘴笑了笑,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大人你就下令吧,我們匈奴人不怕死,大家都知道該怎麽做!”


    青年點點頭,將任務說明,然後所有匈奴都沉沉點頭,最後雙手交叉,用古怪的方式,在進行禱告,然後同時地聲開口。


    “匈奴人即使死了,靈魂也會被狼神大人接到他棲息的草原上,那裏有肥美的草場,成群的駿馬和牛羊,在哪裏,永遠不會擔心任何問題,因為那裏是狼神大人的領地!”


    匈奴語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然後眾人視線相聚。


    “死亡,既是永生!”


    “狼神在上!”


    說完,眾人縱馬大唿小叫衝入村莊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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