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郭圖的那個族弟?”麵對陸信突然這麽一問,陳凱一愣,遲疑的反問道。


    “嗯。”陸信模棱兩可的應了一句,這才繼續道:“陳縣令可知郭嘉家住哪裏?”


    “郭嘉住在城北,這樣我讓門房帶將軍前往?”陳凱雖然同樣出自許縣大族陳氏,但他卻是旁支。


    這不如今四十多歲,才好不容易混到縣令一職。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為他隻是陳氏旁支庶出,尤其他母親還是一個奴婢,為此他在家族中從小都備受冷眼。


    因為從小受盡冷暖的原因,讓他練就了一顆玲瓏心,處處逢緣,誰都不得罪。


    這不剛才在大堂上,辛評辛毗兄弟倨傲無禮自持,郭圖放蕩無禮,他都能做到無動於衷,始終一直笑臉相迎。


    “有勞陳縣令了。”陸信拱手一笑,算是承了陳凱的心意。


    “這些世家弟子,好生傲慢。”走出陳府,與陸信並轡而行的郭京,終究忍不住抱怨道。


    “士族嘛,自然是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不必理會。”陸信卻是淡然一笑,漢末的士族,基本把持了地方的經濟,土地、以及輿論的力量。


    但這個時候他們還未形成門閥,也就是說他們手中的私人武裝,因為朝廷的存在,還十分的弱小。


    而一旦他們形成了門閥士族,那他們就不單單是左右一地的命脈,而是主宰皇朝更迭的命脈。


    這樣的高門大族,在華夏的統治者眼中,向來都是禍亂天下的根源,也是皇權的死對頭。


    自古以來皆屢禁不止,即便是在新世紀,這樣的豪門大族,依舊在滋生。


    陸信對於他們並沒有偏見,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你們可以傲慢無禮,但最好恪守好本份,否則他不介意把他們連根拔起。


    徐晃沉默之下,徐徐道:“道之,但你要想有所作為,還是不宜得罪士族,因為他們向來同氣連枝,正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今天得罪了陽翟的辛家、郭家,他們明天就會傳播你不敬孔孟,不尊世家大族,從此潁川的高門大族,就會對你敬而遠之。”


    “天下不是士族的,而是千千萬萬子民的。公明你難道沒發現,士族其實就是一群吸血鬼,他們上附皇權,撈取權利資本,下壓榨著底層的百姓,吸取他們的血液。”


    “這一路走來,凡是鄉野村郭,百姓人人臉有菜色,衣不裹體,可他們那個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他們為什麽連一口飯都吃不飽呢?”


    陸信表情平靜,可這一番話卻充滿鏗鏘之力。


    “公明,今天我要對你說的是,我們將來要做的,不是封候拜將,而是要讓天下的萬民,都能夠吃飽肚子,讓他們付出的勞動,獲得應有的收獲。”


    “如此,吾九死亦無憾矣。”


    陸信的這一番話,同樣樸實無華,但徐晃卻從中看到了陸信的誌向。


    “陸將軍,卑職明白了。”徐晃沉默之下,鄭重的拱手道。


    徐晃這句話雖然是一句客套話,但很明顯他聽懂了陸信話中之意,而他鄭重其事的迴答,恰恰也說明了,他會仔細考慮陸信話中之意。


    “將軍,前麵那一片就是郭氏大宅,至於郭嘉住那一堂,小的並不知道。”在門子的引路下,不久陸信三人便來到了郭氏大宅。


    郭氏作為陽翟郡望大族,家族子弟數百人,宅院數十畝,在城北占了一大片區域。


    “賞你的。”陸信從懷中掏出幾枚五銖錢遞給了門子,敲響了一座不起眼的房門。


    “誰啊,大半夜的?”房門內一名男子,拉開門後見到門口站著的陸信、徐晃、郭京三人,一旁牽著馬匹,一看就不是尋常之人。


    “尊客有事?”男子在發現陸信三人氣度不凡時,這才收起情緒,拱手問道。


    “打擾兄台了,我等是慕名前來拜訪郭嘉、郭奉孝公子的。”


    陸信拱手微笑的行禮道。


    “你們是拜訪郭嘉?”對方一愣,搖頭一笑:“可我們郭家,好像隻有大公子郭圖,才是陽翟名士吧?”


    “郭圖公子我們已經見過了,還請兄台告知郭嘉住處。”陸信倒也沒有嫌對方囉嗦。


    “那小子的家就在前麵那個巷子裏,你們沿著巷子走到底,門口有口水井的便是郭嘉的住處。”


    “謝過兄台了。”陸信頷首一笑,隨即招唿徐晃、郭京朝弄巷裏走去。


    “道之,這郭嘉何許人也?”徐晃見陸信難得露出急迫之情,遂驚訝的問道。


    “此人有鬼才之稱,若得此人襄助,汝南戰事,必當事半功倍,足以抵擋十萬兵。”


    說起郭嘉,陸信還是充滿期待的,正所謂奇謀論斷,郭嘉當可算得上算無遺策,絕對是三國時代,最頂尖的謀士。


    如果說呂布是天下無雙的猛將,那麽郭嘉當可稱得上天下無雙的謀士。


    “竟有如此奇才,隱於此間?”徐晃明顯有些不相信,在他看來這樣的人才,又出身郭氏一族,何至於埋沒至此。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陸信點點頭,一行人很快就穿過小巷,來到一座磚瓦房前。


    這是一座小宅院,也就是一畝大小,房前有一口古井,院落內種了兩壟菜地。


    “請問是郭嘉公子府邸否?”陸信率先上前,推開柴扉的院門,揚聲問了句。


    雖然此時天色已暗,但堂屋前卻有油燈點亮,顯然屋內是有人的。


    “天色已晚,老母身體抱恙,不便招唿,來客請迴吧。”然而讓陸信意外的是,郭嘉竟然連頭都未冒,直接推開窗戶,揚聲拒絕道。


    “大漢虎賁中郎將、領汝南太守、下軍校尉陸信冒昧來訪,還請奉孝先生一敘。”


    陸信見郭嘉竟然直接婉拒了自己,遲疑了一下,他還是站在門口,自報了一下家門,期望著對方能夠看在自己的身份上,能夠出來一見。


    “陸將軍請迴吧,陋室寒酸,難以招待將軍這樣的高人。”


    郭嘉這話就不是婉拒了,而是趕人了。


    很明顯郭嘉也是聽過陸信之名,並且獲悉陸信寒門出身,諂媚張讓買官一事,這才會如此果決的拒絕陸信的拜訪。


    想想也能夠理解,郭嘉與郭圖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他們皆出身郭氏一族。


    郭嘉即便出身不如郭圖好,但作為族中子弟,隻有但凡有一些見識的,都會關心朝中局勢。


    “既然奉孝先生今日不便,陸某改日來訪。”麵對郭嘉的拒絕,陸信卻是不為所動,而是再次表達著誠意道。


    “不必了,嘉明日將出門訪友,就不勞將軍再跑一趟了。”郭嘉卻是決絕迴了一句,並且直接吹滅了屋內的油燈,以示拒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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