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高進孤軍北上,自不會隻聽董安一麵之詞就匆匆做下決定。


    從祝其一路趕到東牟,行程千裏,雖未廝殺,舟馬勞頓之下士卒亦是相當疲憊。


    與柳毅交戰在即,高進命秦瀚親率斥候前往牟平查探,自與徐盛休整兵馬,改善麾下將士作戰狀態。


    之前因昌陽拒絕組成聯軍共抗柳毅,董安在東牟征召壯丁加以訓練,以備柳毅攻破牟平後舉兵來犯。


    如今牟平有守軍近兩千,但大半是前不久才摸到兵刃的農夫、漁民,憑借城牆和守城器械,這些戰場新丁還能發揮點作用,要是前去與遼東兵馬列陣而戰,卻隻能充當炮灰。


    巡視一圈後,高進讓董安保留原先城防軍,將征召來的民丁解散,隻留下自願從軍的三百健勇青壯。


    高進一路穩紮穩打,在黔陬、不其、昌陽皆留有嫡係部隊,三城加起來分去近千人,現在手頭還有兩千八百餘東海帶來的兵馬。加上童家和李家的八百家族子弟兵,再從東牟抽調守軍五百,可用士卒超過四千。


    盤了下家底,高進發現兵力與柳毅相當,看了陣地圖,有點不滿足於隻將柳毅擊退,便喊來徐盛商議作戰事宜。


    “將軍欲把遼東兵馬盡數留在東萊?”


    “不錯。”對上徐盛詫異目光,高進道,“柳毅跨海而來,與公孫度雖有聯係,但彼此消息定不暢通,若將遼東兵盡皆留下,可令公孫度不明此間真實戰況。”


    “將軍想要佯裝成柳毅兵馬渡海北上?”已知高進要將遼東打造成後花園,徐盛一下反應過來。


    “不止。”高進笑了笑,“公孫度擁兵數萬,日後我等興師征遼難免陷入苦戰,我想先削弱他幾波。”


    “將軍想借柳毅之口,以東萊戰事激烈誘公孫度派兵增援?”


    “沒錯!”高進大笑,“知我者,文向也!”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你這麽無恥!


    徐盛忍不住笑了,“誘援之計雖妙,但還需從長計議。海麵遼闊,柳毅有數百船隻,想讓遼東兵不脫逃一個卻是不易。”


    “正因如此,我才想讓文向由東牟出發,走海路襲擊黃縣。”


    “將軍不等拿下牟平,再從牟平水陸夾擊?”


    “能被公孫度托以重任,柳毅定是胸有韜略之人,若等拿了牟平,其人得知我軍從徐州而來,必心生防備。”


    徐盛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我意後日出兵,取了牟平便一鼓作氣西征黃縣。文向以為如何?”


    “末將走海路無妨,隻是……末將若去,孰當先鋒?”


    “我欲令李二寶助李曼帶步卒及輜重先行,後自率八百騎兵急襲牟平。”


    “將軍先前曾言孫伯符輕而無備,雖有百萬之眾如獨行中原,今將軍身負三軍之重,卻自任先鋒,似乎有些不妥。”


    “文向放心,我自知責任重大,若非不得已,定不輕冒羽石之險。”


    高進有些無奈,這當了一軍統帥之後束縛太多,行動起來太過不便。


    還是當年做一個小兵的時候舒坦啊,沒事氣一氣老爹,會一會阿瞞。哪像現在整日坐鎮中軍,身為三軍表率,連個小灶都不好意思去開。


    見凡·爾賽·高語氣真誠、態度誠懇,徐盛雖然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好反複勸說。


    兩日後,李曼帶上步卒和輜重出發,高進又多休息了一日,才領著養精蓄銳的騎士們動身,徐盛則已抽調好戰船,準備次日清早揚帆起航,率領一千水軍偷襲位於黃縣北部的遼東軍船隊。


    此行北上關乎後續戰略,高進所帶騎兵和戰馬皆從軍中精挑細選,八百精騎的行動和作戰能力遠超尋常騎兵部隊。


    東牟與牟平相距百來裏,高進一早從西門出發,不到兩個時辰就在大沽河碰上徐徐前行的李曼,稍停歇息又再度啟程,臨近午時在牟平以東二十裏遇到秦瀚帶領的斥候。


    “怎會如此?”


    看到秦瀚身上多處帶傷,又聽聞死了十幾個斥候,高進臉色鐵青。


    秦瀚麵有愧色,把早上自己一行與遼東斥候的交戰情況講了一遍,又遞上繳獲到的弓箭。


    “敵軍斥候可有走脫?”


    秦瀚搖頭,保證已將兩隊共三十個的敵人盡數消滅。


    得知柳毅正在大舉攻城,了解一番戰況後,高進讓秦瀚先行下去養傷,又拿起手中弓箭細細查看。


    一摸上弓和箭矢的時候,高進就感到有點不對勁。待運轉真氣,察覺手中帶有複雜紋理的木製弓臂以及箭杆皆能吸收真氣,高進神情頓時變得極為凝重。


    “貊弓?”


    周三通的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高進豁然轉頭,問其怎識得手中之物。


    “確實是貊弓!”接過高進手中弓箭,周三通細細看了一陣,肯定道,“七喜手中有一把,乃是祖傳之物,平時寶貝得緊,怎遼東斥候用的盡是貊弓!”


    “將軍小心,箭上有毒!”


    剛遞上的時候就提醒過,見高進仍把手指撫上箭簇,正要退下的秦瀚趕緊揚聲說道。


    “無妨,我了解下毒性而已。”


    放下弓箭,高進走到秦瀚身前,讓其掀開衣甲,隻見箭創周邊巴掌大的肌膚一片通紅,受傷的地方已經漸漸潰爛。


    問秦瀚傷勢如何,秦瀚答說提不起勁,真氣運行不暢,此外不甚疼痛。


    “你稍稍忍耐一下。”


    令秦瀚盤腿坐好,高進全力運轉真氣,身後龍環騰起,“放鬆心神!”


    雙手搭上秦瀚後心,高進體內真氣先是緩緩注入,待融入秦瀚經脈運轉一周天後,一下噴湧而出。


    “噗!”


    秦瀚胸前受傷之處一道血箭飛出,灑落地麵燒得淋澆到的花草青煙直冒、滋滋作響。


    “將軍!”


    看到高進收迴戰環後身體晃動了下,周三通連忙上前一把扶住。


    “不礙事,稍息片刻就好。”高進擺擺手,示意周三通無需緊張。


    周三通口氣焦急,秦瀚調息完飛速轉過頭,見高進麵色漲紅、額頭有汗蹦出,心下感激不已。又發覺禁錮許久、一直突破不了的第六道戰環之種蠢蠢欲動,經脈中似乎多了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飛速與己身真氣相融合。


    “去除雜念,能收益多少,看你自身造化了。”


    聽到高進的話,秦瀚頓時心花怒放,哪還不曉得自己因禍得福,修為有望更上一層。


    閉眼調息一陣,高進站起身,問還有多少斥候受了箭傷,得知其他中箭斥候盡被射中要害,無一存活,心下不禁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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