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


    站在院門外,看著裏麵修繕一新的房屋,高進揉了揉眼睛,有點不敢確認。


    環顧一圈,地麵夯實得相當平整,先前常年注水的坑窪已經消失不見,空氣中隻有柴火味傳來,未再有那股讓自己思之反胃的熏天臭氣。


    動員左右二十幾戶鄰裏將公共衛生搞得這般幹淨,連道路都休整了一番,看來老爹麵上不說,實則也為我和玲兒妹妹的婚事出了不少力啊。


    摸摸下巴,高進暗想。


    牽著大黑馬,正要邁進家門,母親的說話聲悠然入耳,聽聲音輕快有力,離家出走青年鬆了口氣,老媽心情不錯,看來能免去一頓毒打。


    嗯?等等,母親在跟誰說話?


    進了門,屋內談話聲愈加清晰,高進覺得另一道聲音有點耳熟,就待側耳細聽,裏麵的交談戛然而止。


    緊接著,急切的腳步聲傳來,未多時,顏氏驚喜的麵容映入高進眼底。


    “母親。”高進小退半步,討好一笑。


    “哼!你還知道迴來!”不知為何,見到兒子那賤兮兮的模樣,本來欣喜異常的顏氏便覺心頭火大,右手一探,熟練的從門後抽出搗衣棒。


    “母親息怒!孩兒實有不得已的苦衷。”見顏氏揮棒要打,高進急忙躲到大黑馬身後。


    “給我過來!”


    “好,我過去,母親休要動怒,氣傷身體就不好了。哎喲!母親不要打了,再打就把孩兒打壞了!”


    “再給我裝!百騎劫營,嗬,好大的威風,你不是刀槍不入嗎,會怕老娘這訓子棍!”


    用力抽了十幾下,顏氏扔掉棍棒,呆呆看著高進,眼眶漸漸變得通紅。


    高進一下慌了,撿起搗衣棒送到顏氏手上,讓母親接著打。


    舉起棒子狠狠抽了兒子屁股一下,顏氏抬手擦掉眼角淚花,笑罵道,“你這臭小子,就知道讓為娘生氣。”


    唿,事兒過去了。


    被奉行棍棒出孝子的嚴父厲母從小打到大,高進早對那搗衣棒有了心理陰影。見顏氏已經出完氣,緊繃的心弦頓時鬆了下來。


    又笑著哄了母親兩句,餘光發現身前多了道人影,抬眼看去,高進發現站在自家門口的女子甚是眼熟,稍一迴憶,笑容頓斂,“是你?你來此作甚!”


    “不得無禮!這段時間若不是幼儀時常過來陪伴寬慰,老娘早被你這臭小子氣死了!”見高進給客人眼色看,顏氏又握緊了搗衣棒。


    “母親,孩兒與玲兒的婚事您可曾知曉?”


    顏氏看陳幼儀一眼,遲疑了下點點頭,高進見此沉聲道,“陳珪父子有負溫侯在先,我擒得陳登與陳珪談條件,後一手放人一手交錢,已是恩怨兩清。如今我迴下邳,欲向溫侯提親,陳家卻來反複糾纏,言我賴了此女嫁妝,不知是為何故?!”


    “高小將軍休要誤會,幼儀前來府上並無歹意,實乃有事相商。”


    聲音柔嬌清脆,令人聽之戒心頓減,再瞧其人一身黃衫,風姿嫣然,氣質溫雅而端莊,高進腦中一下閃過人淡如菊四個字。


    隻是,高鐵直男心中隻有玲兒妹妹,淡淡的好感轉瞬即逝,“在下小小一都伯,當不得將軍之稱,也幫不上你陳家的忙。寒舍簡陋,隻有粗茶淡水,不敢獻醜,貴客請迴吧。”


    “高進!”見兒子如此不解風情,對陳幼儀滿意至極的顏氏不樂意了。


    “母親,非是孩兒不懂待客之道。父親乃是溫侯倚重大將,如今更是身擔小沛守城重責。若是我等與陳家有所往來,一則影響我與玲兒婚事,二則令溫侯對父親心生猜忌。此事非同小可,萬萬不能等閑視之。”


    大事麵前,高進一點都不含糊。


    “高都伯,幼儀在此等候多日,實有要事相商,並非為那區區一點錢財而來。”見高進戒心深重,陳幼儀知曉必須盡快直入主題,“溫侯軍中缺糧,我可以支應一二。”


    “嗯?”聽到陳幼儀這話,高進緊鎖的眉頭漸漸鬆開,眯眼細細打量一陣,“你做得了陳家的主?”


    “與高都伯商議之事,幼儀可以一言而決。”


    冷冷看了眼前女子一會,高進搖搖頭,“我不信。”


    陳幼儀低頭沉思片刻,輕咬嘴唇,豁然抬頭直視高進雙眼,“高都伯欲取淮南否?幼儀有千萬嫁妝,願助君全力一搏。”


    高進震驚,這小妞來真的?


    顏氏既震驚又失落,原來城內那些風言風語都是假的,幼儀並沒有看上自家小子,隻是想借助兒子才能為陳家謀求利益。


    “不要臉!”


    見陳幼儀要跟高進談公事,頓感無趣的顏氏剛要迴避,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嬌喝,聞聲望去,卻見呂綺玲提著鐵槍跳下馬,然後橫眉冷目衝進門來。


    “玲兒!不要衝動!”高進嚇了一跳,趕緊張開雙臂擋在陳幼儀麵前。


    “臭高進!我警告過你,你還敢跟這女的暗中往來!”見高進維護陳幼儀,呂綺玲小嘴微張,顫聲質問,“你急急把我送迴家,就為了趕來跟她私會是不是!”


    “……娘親,你快來跟這小笨蛋解釋清楚。”


    福靈心至,高進沒有急著解釋,而是機智的求助顏氏。


    這種關鍵時刻,說得越多越易出錯,當然是讓老媽開口最為穩妥。


    果不其然,見未來婆婆朝自己走來,饒是呂綺玲大大咧咧慣了,還是趕緊將鐵槍往身後一藏,覺得依然有些不妥,機靈的偷偷運轉真氣,將鐵槍輕輕往後一拋,讓它落地落得悄無聲息。


    聽顏氏說陳幼儀是為談合作而來,以及高家隻要找到合適媒人便要前去呂府提親,呂綺玲俏臉漲得通紅,瞪高進一眼後跟顏氏進屋說話去了。


    我怎就比不上她了?


    自與美周郎的婚事告吹後,對愛情婚姻失去天真幻想的陳幼儀變得極為成熟冷靜,自不會對隻有兩麵之緣的高進心生愛慕之情。隻是,見眼前名滿兗徐二州的少年俊傑視自己如無物,而對呂綺玲惜若珍寶,難免會心生不忿之情。


    “誰說我要取淮南,你找錯人了。”猜想可能是陳珪老兒要在便宜老丈人這邊重新下注,高進口吻平緩了許多。


    “不是淮南?”想到高進沒必要在這問題上欺騙自己,陳幼儀怔了一下,半響後才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高都伯意在青州?”


    難怪敢說商議之事可以一言而決,這小妞挺有兩把刷子。


    深深看了陳幼儀一眼,高進不答。


    “青州如何比得上淮南……”陳幼儀喃喃自語。


    “汝等世家豪族隻看得眼前三尺之地,道不同,請迴吧。”


    “不,便是青州,我亦情願傾力相助,隻是高都伯能否應了我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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