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北,丘陵上。


    “這、這!”


    望著城池上空那忽大忽小、若隱若現、時而飛騰雲端、時而潛藏霧裏的金色巨龍,張闕震驚得啞口無言。


    “高行之的氣息,那龍是他的手筆。”


    僅憑一麵之緣,對真氣有著異常敏銳直覺的張遼便記住高進的氣息,此時雖然鼓聲不再,但張遼已從其中捕捉到與高進真氣相關的蛛絲馬跡。兩相映照之下,張遼猜出了事情真相。


    雖從張遼口中得知巨龍並非活物,而是與戰環類似的某種神秘能量的具現化形象,但初見之下,那逼真的形態依然令張闕驚駭得氣息散亂。


    眼前氣勢恢宏的場景,豈是高進那小子能搞得出來的?


    “怎麽可能?!”張闕不信。


    淡淡看了張闕一眼,張遼懶得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把目光投到小沛城牆上,此時的曹軍已經兵敗如山倒,進攻時有多兇猛,此時敗退得便有多狼狽。


    戰鼓台上的鼓聲雖息,但戰環加持仍在,而且增益效果比之前更加恐怖。顯然空中的巨龍不隻是外觀上震撼人心,其效用亦非尋常戰環所能比擬。


    當看到一個個守城將士直接從城牆上一躍而下,然後若無其事的站起身繼續追殺曹軍潰兵時,穩重如張遼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瘋了,這都敢跳,那些人不要命了嗎……怎麽可能!再不濟那也是三丈多高的城牆!”在看到每個守軍將士跳下城牆後都毫發無損時,張闕覺得眼前看到的都是假象。


    一定是我眼花了,平常五道戰環加身的我都不敢這樣隨意的跳下去,那些普通士兵怎可能一個個跳得如此輕鬆寫意。


    然而,在看到一個守軍士兵因衝得太過靠前,與後麵袍澤脫開了一大段距離,導致被十幾個曹兵返身圍攻,結果僅憑一把單刀便接連砍翻好幾個敵人,殺得曹兵一哄而散繼續潰逃時,張闕不得不痛苦的承認,若是此時加入戰場,自己可能不是一個普通小兵的對手。


    小沛,城樓。


    受鼓聲影響,守軍愈戰愈勇,曹軍越打越弱。一鼓未畢,守軍已經壓著曹軍打了。


    而等到天空出現巨龍盤旋之時,守軍將士更是士氣如虹、人人如龍,一個個勇不可當,曹軍之中意誌薄弱點的直接被嚇得軟倒在地,頑強些的亦是勉力支撐,等到後方傳來鳴金收兵的軍令時,盡皆快速轉身往城下逃去。


    “夏侯將軍!事不可為,快撤吧!”


    西門城樓,身周戰環閃爍的呂虔,帶著一小撮親兵結成戰陣,奮力抵抗守軍以維持撤退通道安全。


    見夏侯淵聽到鳴金之聲仍無後退意圖,且其眼珠泛紅、戰環光芒不穩,竟隱隱有爆了真氣跟高順以死相拚的意思。呂虔顧不得眼前這場決鬥有著默認外人不得插手的規矩,快速彎弓搭箭,瞄準高順麵門就是一箭射去。


    “嗖!”


    呂虔拉弓之時,高順便注意到戰圈外有道寒芒微微一閃,當暗箭襲來,心下有備的高順穩穩避了過去。


    隻是高順不以爆發力見長,決鬥中即便占了上風,亦需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曆經久戰才能拿下夏侯淵。高順用了二三十招方把敵人逼入困境,為避暗箭亂了腳下步伐,一時前功盡棄,讓夏侯淵脫離了牢籠。


    “呂虔!”


    呂虔暗箭傷人,決鬥自然被迫終止。脫離險境的夏侯淵臉上不見絲毫喜色,反是羞怒異常,轉頭怒瞪出手相助的副將。


    “將軍,將士們支撐不住,主公已經下令鳴金收兵,軍令不可違,還請速速撤退!”見夏侯淵不為所動,呂虔輕歎一聲,“今日未能攻下城池,實在非戰之罪,妙才,保留有用之身,方能一雪戰敗之恥。”


    兩句話的時間,四周的曹軍將士又倒下好幾個,夏侯淵抬頭看一眼空中飛舞的金龍,萬分不甘的命令麾下將士退下城池。


    東門,守軍漸漸收複失地,把前來襲城的三百虎衛和其他曹兵一齊逼到了城牆邊上,但怒氣勃發、手持雙盾左右抵擋的許褚依然矗立城樓當中。


    個體戰力差距過大,即便有龍形戰環加持,短時間內、至少在許褚真氣耗盡之前,守軍將士仍對眼前的人型兇獸無可奈何,隻能結成陣勢先行困住,等到剿完其他敵人再想辦法進行處理。


    “大頭領!營中鳴金收兵了!”


    城牆邊,見許褚怒吼連連,每次出招都威猛如欲開山劈石,卻因速度過於遲緩,沒有一招能夠命中,副將曉得再打下去,憑著一腔血勇衝上城頭,本就缺乏統兵戰環加持的虎衛們怕是要全軍覆沒在這兒,趕緊大聲喊道。


    “胖子,這就想跑了嗎?有種留下來跟爺耍耍。”


    一看許褚頓住身形,不再揮舞雙盾,冒著生命危險、小心翼翼纏了胖子大半天的宋憲哪肯放其離開,硬攔是攔不住的,隻能用賤賤的笑罵來激將了。


    “你找死!”


    果然,殺紅眼的許褚上當了,手提大盾直衝宋憲而去。


    “嘿。”


    麵對許褚勢大力沉的盾擊,宋憲絲毫不顧個人臉麵的就地一個翻滾閃到旁邊,“胖子,這裏!”


    眼看許褚又要繼續無能狂怒,副將焦急之下靈光一閃,“大統領!主公有令,速速迴營!”


    聽聞是平素最為敬重欽佩的曹操所下軍令,許褚眼中恢複一絲清明,而後,自身的忠誠和職守令其飛速澆滅被宋憲再三挑釁激起的無邊怒火。


    隻是,撤退可以,就這樣簡單放過那賤貨卻不行。


    “啊啊啊!”


    鋼筋鐵爪一般的粗大手指牢牢握住大盾把手,巨大的握力將鐵製的把手捏出道道指痕,真氣全力運轉的許褚須發皆張,身周九道戰環不斷顫鳴。


    “破!”


    伴著一聲怒喝,許褚一直含而不發的第十道勇決戰環破體而出。


    “去死!”


    戰環初次麵世,給許褚帶來前所未有的機敏和睿智,隻見其對宋憲怒喝一聲,緊接著把右手握住的盾牌隨之用力甩去。


    宋憲是個給道陽光就燦爛的人,一直把許褚耍得團團轉的戰果令其戒心大減、驕氣複生,大意之下生生受了許褚一計飽含真氣的“嘴炮”,頓時一陣頭暈目眩。


    幸好受龍形戰環加持,快速恢複神智的宋憲免去被盾牌腰斬的命運,隻是麵對唿嘯而來的巨盾,想要完全閃避過去已經來不及。


    匆忙之下,宋憲隻得橫刀擋在胸前,運轉真氣匯到雙臂之上。


    “呲!”


    宛如裂帛之聲響起,宋憲手中大刀被厚重的盾牌側沿切成兩半。


    “夾住!一定要夾住!夾不住會死!”


    死生關頭,宋憲雙手棄刀,手掌夾住盾牌。


    “噗——”、“嘭!”、“噗!”


    被帶有萬鈞之勢的盾牌正麵擊中,若非有刀麵先行一擋,宋憲已被劈成兩半,不過雖然僥幸暫逃一死,被盾牌帶著往後飛的滋味亦是萬分難受。


    雙腳在地上連蹬帶拖,留下一條長長腳印後,宋憲還是難擋巨盾威勢,後背狠狠的撞在了城牆上。一聲巨響過後,宋憲口噴鮮血再度暈倒在地。


    “哼!”


    一擊作效,許褚冷哼一聲,打算再給宋憲補上一刀,目光所及,發現一條巨龍在空中飛舞,那張牙舞爪的姿態讓胖子十分不爽。


    “一條長蟲,也敢裝龍!”


    九道戰環一起發出赤紅色的光芒,然後匯入第十道戰環當中,許褚怒視空中巨龍,左手的盾牌換到慣用的右手上。


    “給我破!”


    許褚屈膝微蹲,上身略一後仰,右手抓住盾沿旋身轉到背後,怒吼一聲,借著上身扭轉之力,手中巨盾狠狠甩向空中。


    帶著尖銳的唿嘯聲,盾牌往巨龍直飛而去。


    於東門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盾牌從雲朵構成的巨龍身上切過,在給巨龍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後繼續向遠方飛去,最終變成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


    見巨龍被割了一下後毫無反應,敵我雙方齊齊把目光轉迴到許褚身上。


    “走!”


    帶著一擊重傷宋憲之威,和敢於挑戰巨龍之勇,許褚帶著手下撤退時,守軍隻是結成陣勢緩緩靠近,不敢像其他三門的同袍們那樣放肆的衝殺上去。


    “殺呀!弟兄們,跟我衝!”


    北門,在呂綺玲的帶領下,守軍們殺得曹軍屁滾尿流。


    從北門一路追殺,不知不覺繞到了西門,見西、北兩門軍士匯合後聲勢浩大,呂綺玲有點上頭,竟想一舉衝擊曹軍營寨。


    “呂綺玲!”


    幸好,同樣出城追擊的高順喝住呂綺玲的無腦行為,“毀掉攻城器械,搜繳兵器,然後迴城清理剩餘曹軍!”


    “喏!”


    雖然心有不甘,但看到高順帶著一幹將士結陣前方,以防曹軍出寨襲擊,呂綺玲也曉得剛才是自己莽過頭了。


    “咦?進哥哥人呢?怎麽不見他殺出城來?”


    在毀掉兩座井闌後,呂綺玲正要進城檢查城裏是否留有落網之魚,突然發現過去許久,竟一直不曾看見高進的身影,不禁大急,“不好,有危險!進哥哥單打獨鬥不是那胖子的對手!”


    在同袍們殺得酣暢淋漓之際,玲兒妹妹擔憂牽掛之時,戰鼓台上的高進一臉痛苦之色。


    “完蛋,浪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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