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你去南門!東門我來應付!”


    呂綺玲擦肩而過時,高進迴過神來。


    “進哥哥別攔我,我要去砍死那個死胖子!”


    “聽我的話!快去南門,誠明叔撐不了多久了!快!”


    高進暗道一聲疏忽了,早該料到曹操對東門的攻勢太過平緩,肯定是暗藏殺機。


    但再轉念一想,高進曉得這種情況始終不可避免,敵我雙方兵力太過懸殊,其他三麵城牆上的戰事一再吃緊,即便有所預料,還是不得不從東門處抽調人手。


    東門遭受突擊不過是早晚的事,隻能說曹操發難的時機選得太過精確,不給守軍留下一點多餘的反應時間。


    雖然自己也不是許褚對手,但讓玲兒妹妹去跟那胖子硬碰硬實在太過危險,高進暗歎一聲,準備抵達戰場後通過小可愛來隨機應變。


    見高進話沒說完便往東門方向走去,呂綺玲跺了下腳,隻能拖著大刀前往南門。


    “少將軍!西門的兄弟們快撐不住了!將軍在跟夏侯淵交手,情況十分危急,少將軍趕快過去吧!”


    路程剛剛過半,還未走到東門,又有渾身浴血的陷陣營將士前來求援,高進頓了一下,腦中出現短暫的空白。


    “咚咚咚……”


    高進全力運轉真氣,令小可愛分析當前最優解決方案,然而城外軍樂台上的鼓聲連續不斷傳入耳中,攪得思緒紛亂異常。


    激戰大半天沒有好好休整的高進感到一口氣悶在胸中喘不上來,加上耳旁傳來同袍的催促,情急之下怒火攻心,竟冷不丁“噗”的一聲,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一口鮮血吐出,胸腹間頓時舒暢了許多,高進很快冷靜下來。正要加緊腳步趕往東門,不經意轉頭間,餘光看到鮮血噴到的地方竟是一麵大鼓。


    而在大鼓下方,被多枚流矢射中後背的鼓手已是癱倒在地,雙眼瞪得滾圓斜視上方的大鼓,鮮血流得滿地都是,眼看已經不活了。


    “這——”


    正運轉真氣支撐小可愛運算的高進,看到鼓手手中緊握的那對鼓槌,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好兄弟!你背負的使命,讓我來替你完成吧!”


    幫鼓手合上不甘的雙眼,高進低語一聲,拿起那對鼓槌來到大鼓麵前站定。


    閉上雙眼,腦中浮現今日與同袍們浴血奮戰的一幕幕片段,在小可愛幫助下,前世那段耳熟能詳的旋律化作鼓點在腦中響起。


    深深吸一口氣,高進雙眼猛然張開,右手向後高舉,猛的往鼓麵上狠狠敲擊下去。


    “咚……”


    在高進不計真氣消耗的發揮下,一道飽含不屈戰意的鼓聲悄然響起,並以戰鼓台為中心,頑強的往四麵八方傳播開去。


    西門,接連和夏侯淵硬拚二十餘招,本就不甚擅長單打獨鬥的高順已是強弩之末,在養精蓄銳半日、隻待攻下小沛一雪前恥的夏侯淵一刀快過一刀的攻擊下險象環生。


    “唰!”


    反應隻慢了半拍,肋下便又被劃了一刀,氣喘籲籲的高順對傷口視若無睹,右腿後退半步抵住地麵,上身稍稍後仰,持刀橫在胸口處,身周幾近黯淡無光的戰環齊齊一顫,似要燃燒己身以釋放最後的光芒一般,竟再度綻放出冰冷剛毅的光輝。


    “高循義,我敬你是條漢子。既要以死明誌,那我便成全你!”看到高順要獻祭戰環,夏侯淵目光一冷,不打算再做留手,身周九道戰環同樣齊齊一震。


    曹操雖未明言,但與其再熟悉不過的夏侯淵卻從連襟加好友的舉動中得知,他想收服高順高進這對父子。


    對此,不能斬殺仇敵以泄心頭之恨的夏侯淵有點失望,但也能夠理解。


    高家父子實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收為己用,對阿瞞一統天下的大業確實大有裨益。


    因而,攻上城牆後,在與高順的打鬥中,夏侯淵的招式看似兇猛異常,其實招招都以耗敵為主,本意耗盡高順體力好一舉擒之,然後用高順來勸降高進。


    隻可惜,高順看穿自身意圖,竟要爆了戰環以死相拚。


    那麽,自然沒法留手了。


    若在平時與高順決一死戰,可能還要花費一番手腳。但如今高順經過一日戰鬥,真氣幾乎耗盡,而得到軍樂台效用增強的自己卻狀態正佳,幾乎處於戰力巔峰之時。


    爆了戰環又如何?不出十招,必斬汝於刀下!


    雙手握緊刀柄,夏侯淵眼中戰意升騰。


    “咚。”


    正當這場死鬥一觸即發之時,一道鼓聲意外的闖入戰場。


    “軍樂台傳來的鼓聲被掩蓋住了,怎麽可能?!”聽到音量不大,卻直入靈魂的這道鼓聲,夏侯淵發現受到軍樂台加持的戰環正在快速消解,眼中不禁閃過驚詫之色。


    “……”


    高順沉默無言,不過眼中的死誌已經被驚喜和希望所替代。


    北門。


    在親衛的掩護下,曹性咬緊牙根把手中長刀捅進一名曹兵的肚子。


    腹部遭受重創危在旦夕,卻見曹兵毫無懼色,眼中閃過一陣瘋狂,不顧腹下疼痛難耐,左手一把扯住曹性臂膀,上身狠狠往前撞去,張開血盆大口竟要撕咬敵人咽喉。


    “去死!”


    同樣殺紅了眼的曹性對此毫不畏懼,偏下頭躲過攻擊,複又狠厲的用腦袋砸向對方天靈蓋。


    “嘭!”


    一聲悶響,打鬥中掉了頭盔的曹兵受此一擊,口吐鮮血“嗬嗬”兩聲軟軟倒下了。


    “呸!跟我耍橫!”


    吐掉一口血沫,曹性眼色張狂,不過再看到四麵八方圍過來的曹兵,心中湧起一股絕望。


    “咚。”


    一道意外的鼓聲悠悠入耳,一下驅散掉那股絕望和頹喪,連受軍樂台影響,戰鬥以來精神上一直承受的壓製亦是隨之一消。


    一股奇異的力量匯入戰環之種,曹性感到精神一振,因受傷而沉重得不能動彈的左手竟又恢複了活力。


    “誠明叔!我來助你!”


    伴著鼓聲傳入耳中的,還有呂綺玲的嬌喝聲,曹性胸中希望之火複燃,不禁仰天長嘯一聲,“玲公子!這些曹兵不過插標賣首耳,讓我們一同把他們殺個幹幹淨淨!”


    東門。


    “咚。”


    本就不是許褚對手,大意之下沒注意其人摸上城頭,被逼著硬碰硬拚了兩招,隻能避過要害之處的宋憲被紮了三刀,而後被勢大力沉的一計猛踹踹出七八丈遠,好懸沒摔下城去。


    胸腹遭受強烈撞擊,宋憲一口氣沒緩上來直接暈了過去,待到聽聞鼓聲才悠悠轉醒。


    “殺!殺!殺!給我死吧!哈哈哈!”


    耳邊是那胖子囂張異常的笑聲,抬頭看去,無人可擋的許褚身邊已經沒有一個守城將士,自己帶來小沛的三十個親衛倒在其人腳下的便有十幾個。


    “我不是他對手,快逃吧,趁其不備,下了城牆逃出城去,去跟溫侯求援。等等,或者,我可以投……”


    “咚!”


    第二道鼓聲再度傳入耳中。


    “投尼瑪個頭啊!死胖子!殺老子這麽多兄弟,老子要你償命!”


    紅著眼站起身,宋憲扯下掉在地上的戰旗,裹住身上傷口,打個死結,雙手提起戰刀便往許褚衝去。


    “你還沒死!來得好!哈哈哈!”


    自接到曹操可以出擊的命令後,許褚猶如猛虎出籠,潛藏身影來到東門,攀上城牆後便兇興大發,對著一幹守城將士大開殺戒。


    宋憲倒下之前,守城將士組成戰陣還能勉力抵擋一二,待主將被踹飛,許褚便無人可製,一把長刀從城牆東頭殺到西頭,直殺得城牆之上血流成河、肢體橫飛。


    然而,把城牆上守軍殺得盡皆膽寒,好不容易開次殺戒的許褚仍不滿足。正此時,宋憲蘇醒過來,看樣子竟然還敢再戰。


    雖不是個好對手,但了勝於無。


    “哈哈哈!正好拿你來開開胃!”


    許褚打算先解決眼前這條雜魚,再去找射死自己戰馬的呂綺玲算賬。


    “胖子納命來!”


    戰刀在地上拖出一陣火花,宋憲狂奔至許褚麵前,膝蓋微曲,雙腿用力一蹬高高躍起,手中長刀從背後揚起,化作一道淩厲的鋒芒直劈而下。


    “好膽!”


    見宋憲竟敢對自己使出力劈華山這樣有進無退的招式,許褚輕哼一聲,雙手橫持大刀直接奮力上撩。


    “嗯?”


    剛交手不久,眼前的圓臉大漢有幾斤幾兩胖子一清二楚,不想即將跟對方硬碰硬時,許褚感到手上兵器厚重遲緩了不少。


    “砰!”


    兩把重兵器相擊,發出一道尖銳得要把耳膜刺穿的聲音。


    “蹬蹬蹬……”


    硬實力相差太多,滿打滿算隻修習六道戰環的宋憲落地之後接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不過,在逐漸昂揚起來的鼓聲激勵下,宋憲毫無懼色,翻轉兩下手腕,大吼一聲欺身而上,竟是要跟許褚搶攻。


    “哼!”


    主修肉身力量的許褚精神不甚敏銳,直到現在才察覺傳入耳中的鼓聲不是從軍樂台傳來,自身之前獲得的四道加持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消減力量、速度和敏銳的負麵效果。


    “便是如此,吾有何懼!”


    九道勇決戰環加身,許褚不認為宋憲這種三流將領能對自己產生威脅,同樣雙手持刀踏步向前。


    “砰!”、“鐺!”、“鏘!”……


    兩把大刀相互劈砍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此漲彼伏之下,戰力受鼓聲增益的宋憲竟跟實力遠超自己的許褚拚了個旗鼓相當。


    “哢!”、“嚓!”


    兩把刀身滿是缺口的兵器再一次碰撞之後,終於承受不住巨力,幾乎同時折斷。


    “混賬!”


    久戰拿不下宋憲,自負勇力過人的許褚怒氣勃發,把斷刀往前奮力一擲,身周戰環齊齊發出一陣轟鳴。


    “沒腦子,誰說我一定要跟你比拚力量?”


    許褚氣勢不斷攀升,受鼓聲影響,思維敏銳不少的宋憲卻發現對方是在以犧牲速度為代價來大幅提升力量,不由發出一道輕蔑的笑聲。


    此時東門的戰況再度發生翻轉,方才許褚帶來、對守軍壓著打的三百虎衛在失去軍樂台加持及受到鼓聲壓製後,速度降低了許多,而守軍的士氣和實際戰力卻得到大幅增長,此消彼長的雙方一時陷入相持階段。


    “看我扭斷你脖子!”


    怒吼一聲,目露兇光的許褚對著宋憲飛撲而去。


    “蠢貨!”


    看到四周將士重新恢複陣勢,跟敵人打得有來有迴,感到自身戰力還在不斷提升的宋憲輕笑一聲,側身一跳躲過許褚的撲擊。


    “懦夫!”


    接連的攻擊都被宋憲輕巧的閃避過去,許褚氣得雙眼通紅。


    “傻大個,等我把四周曹兵都清理掉了再來收拾你!”


    溜了許褚一陣之後,察覺自身傷勢近乎痊愈,精神和體力變得充沛無比,城樓上的守軍已經反過來把曹軍逼到城牆邊上,宋憲不禁放聲大笑。


    “啊啊啊!!”


    許褚怒極,卻又無計可施。


    其他三麵城牆,類似戰況亦在同樣上演。


    西門城樓上,高順反過來壓製住了夏侯淵;南門雖然走了兩個主將,其餘的守城將士卻反守為攻,逼得曹軍隻能背靠城牆防守;北門的曹軍最慘,在呂綺玲率陣衝鋒下,傷勢恢複、戰力增強、士氣大振的守城將士把敵人紛紛攆下了城牆。


    小沛四麵城牆上激戰不休,城內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洶湧。


    某家豪強府邸密室,數個城中有頭有臉的家族族長聚在一起商議大事。


    “高順撐不了多久了,曹軍即將入城,我們該怎麽辦?”


    “我等合兵一處,殺開城門迎接曹操?”


    “曹軍轟開城門不過早晚之事,不如找機會綁了高順獻給曹操!”


    “綁高順?找死嗎?我們一群人赤手空拳,夠他陷陣營殺的嗎?”


    “還有個屁的陷陣營,打了大半天,曹軍都攻上城牆,估計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我們一塊加起來才幾把菜刀,別想這種不切實際的!”


    “唉!可惜答應陳家,把武器都交由高順看管了。”


    “陳珪老兒害人不淺,我等坐守城中,未替曹操出過一分力,待他破城之時,再想花錢買平安,至少得多付三成代價!”


    “哼,陳珪父子把蕭縣和彭城獻予曹操,他們陳家自個倒是安穩得緊。”


    “我們不能這樣便宜了他!”


    “沒錯!若非為了幫他贖迴陳登,這會我們大可聚集族中青壯幫曹公殺賊!”


    “廣陵那邊的生意,讓他陳家再讓一份出來!”


    真出麵跟小沛守軍硬碰硬肯定是不敢的,隻能嘴上歡快一下,不過聯合起來刁難刁難陳家,再想想如何幫曹軍打開城門倒是挺切合實際的。


    眾豪強正密謀間,突然感到腳下和心底齊齊一顫。


    麵麵相覷間,直入靈魂的鼓聲接連入耳。


    “這、這是……”


    連續的鼓點匯成一曲前所未聞的戰歌,眾族長側耳傾聽一陣,盡皆臉色大變。


    “莊主!快、快看天上!”


    密室外傳來心腹仆從的驚叫聲,眾人紛紛把頭探出天井,朝上方看去。


    隻見天井上方,離地萬裏的空中風雲激蕩,一股淩冽逼人的氣息在不斷盤旋飛舞,四散的雲朵被這股氣流反複拉扯揉捏,最後竟變成一片片鱗甲形狀後連在一起。


    “龍、龍!天上有條龍!”


    坐井觀天的一眾族長隻覺得雲朵的形狀有點眼熟,門外卻傳來接連不斷的驚唿聲。


    相互對視一眼,室內眾人齊齊拔腿衝出密室。


    剛打開密室暗門,一股尖銳的鳴金之聲便從城外遠遠傳來。


    “鳴金收兵?馬上就要攻下城池,曹操為何突然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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