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什麽人...”


    在一片雪地上,忽然一個抖動,一顆人頭從雪下麵鑽了出來,目光炯炯的看向遠處,那是一處熱火朝天的工地,數百個穿著怪異的人正在拿著許多鬆山沒見過的東西在勞作。


    很可疑!


    鬆山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年了,二十年間他走過不知道多遠的路,上過雪山下過深海,獵過北極熊殺過虎鯨,可謂是阿拉斯加南部首屈一指的壯士了,而且因為為人很是聰明,所以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但即便是如鬆山這樣的,麵對這群不知從哪裏來的人也有些手足無措,看那皮膚樣貌,和自己有些相像卻又更為白皙一些,他腦袋裏的疑雲越發的濃重了。


    就這麽看了整整半天,半天時間鬆山一動都沒有動,麵上的堅毅之色好似凍結了一般,這是長久以來生活在這片苦寒之地養下的習慣,做不到的人早已餓死了。


    隻是,當看到那群人穿上用木頭製成的怪異長杆,在雪地上如履平地之後,如鬆山也忍不住了,他登時就渾身一顫,隨後怒目圓瞪的望向那裏。


    咕嚕!


    鬆山不敢想象,對方腳下的那種東西,竟然能夠使難走的雪地如此輕易的臣服?這就簡直讓他的三觀炸裂!


    一時間,鬆山腦海裏一團漿糊,他愣了半晌,才恍然醒悟過來,踉蹌著朝山穀中跑去。


    這事,必須和族長說!


    虞憲和不知道自己這邊的事情已經被當地土人發現了,他正為自己成功複製滑雪板而高興呢,雖說這臨時造出來的滑雪板很是粗糙,質量也不好,但是勉強湊合著用還是很讓人滿意的。


    數百人從山坡上順著積雪滑下去,毫不費力的來到了已經被凍住的船隻旁邊後,虞憲和臉上的笑意就逐漸退去了,阿拉斯加的海冰厚的令人發指!


    光靠眼睛看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厚,不過從船隻底部被海冰擠壓而裂開的樣子就能知道,他們開春有的忙了。


    “別看了,趕緊上船拿東西,爭取今天就過去瞧瞧,能換就換,不能換就搶。”


    虞憲和擺了擺手,招唿著船員們上船,目前海冰正盛,他也沒法將這船修好,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盡快到那山穀裏弄清楚情況。


    至少,這些當地的土人對於周遭的地形要比他們熟悉不是?


    說是不看,可是這是虞憲和的船隊,他和身後這幾百個船員都得靠這幾十艘船迴大宋呢,如果船真的損毀嚴重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


    一瞅見那幾尺大的裂口,虞憲和就嘴角直抽抽,心疼啊!


    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


    如此想著,虞憲和才算從對船隻的傷感中走出來,攀上了船,進了裏麵搜尋著東西。


    “族長,族長!”


    烏裏亞娜正在圍欄中喂著馴鹿,就聽到遠遠的傳來了鬆山的叫聲,她輕咦著轉頭看去,隻見鬆山那高大的身影正從山上跑下,速度比她以往見過的都要快,更讓她吃驚的是,她在鬆山臉上從沒見過這種表情。


    怎麽了?


    她的父親從屋子裏出來後,就看到了慌慌張張的鬆山,一見到他,族長就皺起了眉頭。


    “鬆山,發生了什麽事情?”


    鬆山停住了腳步,欲言又止之下四下望了望周圍靠攏過來的族人,最終還是開口了。


    “族長,我在...”


    “...”


    族長的臉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樣不時變幻,直到最後終於停了下來,他低聲說著:“外鄉人?他們有多少人?”


    鬆山語氣沉重的迴到:“四五百!”


    “嘶——!”


    族長震驚了,在阿拉斯加,從沒有超過兩百人的部落,因為他們過的是狩獵采集的生活,采集可以忽略不計,因為一年之間隻有溫度最高的那段時間才有東西可采,其他時間都是靠打獵為生。


    這種生存方式注定了一片地區不能存在太多的人口,因為這是阿拉斯加!


    極寒的天氣導致植物稀少,以至於生命都少了許多,自然而然的,人類也會以小族群的方式存活。


    五百人,這對於愛斯基摩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


    五百人,還都是外鄉人,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的族長開始籌謀起來,他目光瞟到了循聲而來的祭祀,當即小跑著過去與其商量了起來。


    鬆山作為族裏的壯士,雖說也有一定的話語權,但是在此時卻也插不上什麽話,眼睛轉動間,發現了停下手頭工作走過來的烏裏亞娜。


    “鬆山,你沒事吧...”烏裏亞娜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擔憂,外鄉人,這個詞已經許久沒有出現了,或者說,就從來沒有出現過。


    鬆山笑了笑,他和烏裏亞娜可謂是青梅竹馬郎才女貌,作為周遭數百上千裏都鼎鼎有名的俊男美女,在許多人的眼裏,兩人成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隻是烏裏亞娜似乎心氣更高,還想找更強大的男人。


    “沒事。”他輕聲迴了一句。


    在兩人默默調情的時候,族長和祭祀已經定下了決策。


    “鬆山,你帶著族裏的十四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人拿上武器,悄悄摸過去,時刻注意他們的動靜,如果對方有過來的跡象...”


    說到這裏,族長頓了頓,眼中猶豫之色難掩,一旁的祭祀瞧見了,當即一杵拐杖,咳嗽了兩聲。


    族長咬了咬牙,繼續道:“那就,先派人過去試試看能不能交流,如果不行再發動攻擊,隻要他們不主動攻擊你們就別追擊,至於女人孩子,今晚就準備轉移!”


    鬆山臉色肅穆起來,他知道這不是尋常事了,這是關乎部落生死的大事,一旦出現什麽變故,那就是族滅的下場,盡管生活在阿拉斯加的愛斯基摩人都或多或少有一定的血緣關係,但隻要有人在的地方,就絕對會有爭鬥。


    他很幸運,經曆過一場族群間的兼並,那是在鬆山很小的時候,不過至今他仍然記憶猶新,失敗的一方男人被殺女人被掠奪,而勝利的一方享有一切,對方的女人,土地等等,至於孩子?


    鬆山忘不了那血腥場景,說他是幸運就是因為他是那場戰爭勝利一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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