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宋朝,皇帝並不是特別高高在上的人物。


    宋朝祖訓就有言:“與士大夫治天下”,君臣之間的地位並沒有相差非常懸殊。對於大臣,皇帝很少有直接喊打喊殺的,更加傾向於用權術來平衡各方麵的爭鬥和利益。


    當今的皇帝就是權術高手。


    他在位的時候,群臣百官都被他牢牢地捏在掌心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違背他的意願。蔡京,多牛逼的人物?幾乎是一手遮天。皇帝說把他擼了,那就直接擼了,沒有任何情麵可言。說抄家就抄家,百官群臣有誰敢放個屁嗎?


    對朝廷的控製,皇帝可謂登峰造極,深得權術的奧妙。


    皇帝很享受百官以他為中心,萬事萬物都圍著他旋轉的感覺。


    所以對於王黼的安排,他隻感覺事事都正好對了他的胃口,心中頗有感慨。


    玉芝其實不過是那麽迴事,皇帝也是心知肚明,並沒有五彩毫光,也沒有什麽奇異之處,就是個普通的白色的靈芝罷了。


    皇帝來到相府,不過是來看看王黼日常的生活是個什麽樣子的。


    畢竟皇帝也是人,對於臣子也希望有多角度的認識,並不希望隻是冷冰冰的上下級關係。


    王黼將尺度把握得非常好。


    這是他們通過好幾天通宵的商議,結合皇帝的所有喜好和心態,最終確定下來的行程安排,和基於行程安排的各種服務。


    虞然正在這裏麵自然也出了不少力氣,幫忙完善了很多東西。


    最終王黼看到成品的時候,心裏激動得無法自已:“這樣的行程,就算是禮部安排祭天都沒有這麽周到啊!”


    虞然正笑道:“那是自然。禮部的安排都是折磨人,來滿足上天。而我們的安排,完全是為了給陛下最舒適的行程。這還是多得了宰相大人的消息,要不然,我們也是無的放矢。”


    正在接待皇帝的王黼,看著皇帝完全放鬆下來的神情,心裏想起了和虞然正的那段對話。


    世家子弟確實不同。


    不說虞然正的謀略高人一等,學識更是家學淵源,單單隻說對於享受的理解,世家子弟的傳承就完全不是暴發戶能相提並論的,連王黼在這方麵都顯得有些粗鄙。


    結果就是顯而易見的,皇帝在相府過得非常開心。


    雖然玉芝隻是個噱頭,皇帝略瞟了一眼,就沒太當迴事兒,如同走馬觀花一般略過了。


    反而是和王黼談笑,在園子裏散步,看看水池裏的遊魚,觀賞牆角的梅花,讓皇帝更加開懷。


    園子一角的小火爐上溫的酒,王黼進獻的鹿肉脯,樣樣都讓皇帝舒心極了。


    “愛卿有心了,讓你準備這麽多東西,真是辛苦你了。”


    皇帝心裏覺得,王黼能這麽細心地對待他,那必然是大大的忠臣。


    隻有忠臣,才會視君主如同父親一樣,竭盡全力來滿足對方的喜好,讓對方賓至如歸。


    想到這裏,皇帝心裏不僅有些自豪。


    前幾代的皇帝,手中是有些臣子,比如說包拯這樣的直臣。


    那能叫忠臣嗎?


    不能叫忠臣。


    那些臣子忠誠的對象是整個大宋,是宋朝的百姓,而不是完全忠於皇帝個人。


    這種人哪裏能稱為忠臣呢?


    皇帝心裏想著,又看向在一旁侍立的王黼,親熱地說道:“宰相,來,坐下,不用拘束,這可是在你家裏,朕不過是一時過客。所謂客隨主便,沒有客人來了,讓主人站著的道理。”


    王黼感激涕零,抹著眼淚坐了半個屁股:“哎呀,陛下真仁慈,微臣感銘五內!”


    皇帝擺擺手笑道:“相府如此舒服,朕都有些不想迴宮了。宰相有閑暇的時候,真應該好生教教宮裏的內侍監,告訴他們伺候人最主要的是心誠則靈,看他們都折騰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盡搞些沒用的!”


    王黼低聲笑道:“是,陛下。不過宮內的公公們畢竟是專心伺候陛下,夜以繼日,兢兢業業。微臣這裏,陛下偶爾來一兩次,嚐個新鮮還行,久而久之,恐怕也會覺得不過如此。”


    皇帝哈哈大笑,指了指王黼:“你呀!就是心善!好吧,朕還是老老實實迴宮休息,省得到時候禦史又跳出來叫喚什麽祖宗之法。”


    王黼心裏鬆了口氣。


    光白天的遊覽項目,皇帝隻是來了大半個白天,就花了幾千萬貫的錢財,晚上的項目,他還真沒準備。


    其實預案都有,但是王黼手頭現錢不多了,而且也沒有那麽多人力物力去將晚上的計劃付諸現實。


    皇帝願意見好就收,老實迴宮的話,那真是謝天謝地。


    皇帝看到王黼突然輕鬆起來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太高興。


    敢情接待朕,還是個苦差事不成?


    又不是朕要求你做到這個地步的,明明是你自己在那邊精益求精,怎麽感覺還像是怪罪起朕來了?


    皇帝心裏嘀咕,臉上卻是半點不顯。


    他帶著儀仗走出相府,在王黼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登上龍輦。


    龍輦頗高,皇帝一眼就看到相府隔壁的宅子,同樣是占地寬廣,內部假山怪石,頗為別致。


    而且這座宅子和相府居然還有小門相連,顯然是通家之好。


    皇帝好奇地問道:“這邊是誰的宅子?”


    伺候皇帝的正好是陳暢陳公公。


    他有點發愣,向皇帝告罪之後,匆匆下了龍輦,找人打聽了兩句,才迴到龍輦上跪下答道:“陛下,相府隔壁,乃是梁師成梁公公的外宅。陛下可要傳喚梁公公嗎?”


    陳暢跪著身子,低著頭,沒看見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過了幾息之後,皇帝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讓陳暢站起來:“不用傳喚了,吩咐下去,我們迴宮!”


    陳暢完全沒有注意到剛才發生了什麽,麵色如常地叫人啟動龍輦,前邊開道,後有殿軍,浩浩蕩蕩地向皇宮而去。


    皇帝坐在龍輦上,雙目微合,心中早已經滿是驚濤駭浪。


    怪不得宰相拿捏朕的心思拿捏得這麽好,原來是因為宰相有內應!


    梁師成……


    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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