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懷玉:“……”


    “以前你可不是這麽跟我做生意的!”


    殷清瑤無情地說道:“以前我也不是長安郡主啊……”


    梁懷玉看她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過河拆橋的浪子。


    “殷清瑤,是你變了,還是這個世道變了?你一邊用我,一邊拆橋?現在有了新靠山,用不著我了是吧?”


    殷清瑤挑眉看著他浮誇的演技,吐槽道:“我最近是真的很窮啊,來參加宴會還得送禮,我收的別人家的禮物也不能輕易轉手就送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


    梁懷玉無奈讓步道:“行,我隻要兩成行了吧?”


    看在朋友一場,他對自己還算大方的份兒上,殷清瑤就給他兩成。


    “估計太子殿下那邊得要三成,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來太子早就跟這廝打過招唿了,太子才是真的雁過拔毛,拿沒什麽用的香料換取利益,跟太子做生意才是真的虧,虧得她現在連本錢都沒有了。


    無形之中又跳進太子給她挖好的坑裏了。


    殷清瑤懷疑太子莫不是故意壓榨她的?


    雖然這麽想著,但還是屁顛屁顛地把做出來的樣品塞給他,讓他轉交給太子。必要時候還得太子妃出馬。


    太子辦事效率高得離奇,這邊才剛把東西給他,兩人剛迴到宴會上不一會兒,就看見太子妃身邊的女官拿著她剛研製出來的香膏遞給太子妃。


    女官附在太子妃耳邊不知說了什麽,太子妃的目光往她們這邊看了一眼,接著就打開盒子,往手腕上塗了一些膏體。


    離得近的夫人聞到味道,湊過去試探道:“殿下用的香膏味道很是特別。”


    太子妃又看了一眼殷清瑤的方向,笑道:“長安郡主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太子殿下前些天從長安郡主處給本宮預定了一款香膏,這款香膏氣味清甜又不膩,本宮也是頭一次用……”


    如今京城中誰不知道殷清瑤,宮裏的聖旨剛出來的第一時間大家就去打聽了。


    長安郡主這個封號很有意思。


    農女出身,卻能得到如此尊貴的封號,本身就說明一些問題,要知道其父也才隻是一個高田伯。


    聽說當初太子提議封其為縣主,請封的奏折在禦書房的案頭從年頭壓到年尾,最後竟然封了個郡主,還是封號為長安的郡主。


    更有流言傳說皇上親口誇讚長安郡主有錦鯉氣運。


    到底是太子殿下被此女蠱惑了,還是皇上被蠱惑了?


    大家不敢猜。


    第二個有意思的事情,忠勇侯府的二公子就算得不到爵位,靠家族庇佑,也能娶上名門貴女,結一門好親事,卻早在去年就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農女訂了婚。


    不知情的人覺得這位村姑走了什麽狗屎運,知情的也覺得離譜。


    京中的貴族雖然嫌棄忠勇侯府門風粗鄙,但忠勇侯的爵位可是實打實的,榮耀也是實實在在的。


    完全沒必要把娶妻的門檻降低到這個程度!


    變相的又說明了一個問題,此女不簡單。


    年前聽說朝廷封了一個農女為郡主,打聽到人是太子力薦的,大家心裏就有某種陰暗的猜疑。


    再一打聽,此女和宗親王府、忠勇侯府都有牽扯,又覺得事情可能很複雜。


    再再打聽,好家夥,杜家竟然跟她也有關聯,雖然隻是做生意,但杜家是誰想攀就能攀上的嗎?


    杜家雖然沒有爵位,但滿京城的貴族們加起來都不如杜家的底蘊。


    去年的這個時候,此女跟杜家嫡長孫,新科狀元郎在馬場數次較高下,聯想到這位狀元郎過了年應該就年滿十八歲,卻還沒定親娶妻……


    直覺這位神秘的長安郡主應該是傳聞中的蘇妲己類型的。


    但是從各種宴會上看,忠勇侯夫人,世子妃以及邵毓寧對她都是照顧有加,他們自家人看人可能帶了濾鏡,那梁小郡王的新夫人秦藍玉也喜歡她,甚至她身邊環繞的一群自己家的小輩兒都喜歡她。


    如今連太子妃對她都是和顏悅色。


    真正做到男女通吃……這位長安郡主難道是屬金元寶的?


    幾位夫人對視一眼,就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太子妃也不多說,將香膏放下,宴席就正式開始了。


    隻是鼻尖一直縈繞著那種淡淡的甜香,倒也沒有多吸引人,就是很特別,是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


    殷清瑤心裏也沒底,因為做出來這個香膏真的是靠運氣,天知道她一開始是奔著做麵霜去的,之前用的那些麵霜上臉之後很油膩,很不舒服,她就想著在傳統香膏的基礎上,弄點清透的東西。


    誰知道那種不知名的香料是什麽,竟然憑一己之力,扭轉了乾坤。


    這是她第一次打沒有準備的仗。


    那種香料是不是安全無害,做出來的香膏穩定性怎麽樣都還沒有測試,就被心急的太子殿下送給太子妃。


    太子妃更是當著滿京城最有消費能力的群體麵前,給她打廣告。


    她現在就是一光腳的,下一步該怎麽辦?


    邵毓寧很興奮,不住的看著太子妃那邊的情況,表情因為太子妃的動作表情浮動。殷清瑤給她抄了一筷子青菜。


    “別看了,想賺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吃菜吧。”


    宴會結束之後,高效率的太子差人將她們要的東西全都送來,附帶贈送的還有各種皇家秘方的護膚品的配方。


    殷清瑤看著各種秘方的小冊子,一邊翻看一邊嘖嘖,這倒是意外之喜,沒想到太子殿下對這種俗物還挺懂!


    難不成早就想著做女人的生意?


    轉念又一想。


    可不是,自古就是女人的錢最好賺!


    原本沒有頭緒的殷清瑤將各種秘方翻來覆去研究了好幾遍,思路漸漸清晰。金城早就去軍營報到了,邵雲舒身上也有差使,不過他的差使不用天天待在軍營,但也差不多天天不著家。


    除了軍營的差使之外還有很多應酬,十五之前,竟是沒有一個人發現殷清瑤跟邵毓寧不對勁。


    一年隻有一次的元宵節如期來臨。


    從十三晚上開始張燈結彩,各家都在製作花燈,街上沿路擺攤的小販全都換上了形狀花樣各異的燈籠,遊人如織。


    最喜歡看熱鬧的邵毓寧不去逛街,宅在屋子裏,守在一個奇怪的器皿之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小滴精油從管子裏滴出來,落在下方的小瓷瓶裏,滿屋子都是橘皮的氣味。


    她麵前還擺著好幾個貼著標簽的小瓷瓶,每一瓶都是不同味道的精油。


    身後的圓桌上,精致的陶瓷小罐上也貼著標簽。


    什麽精華水,精華液,麵霜,粉底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邵毓寧不知道那是什麽。殷清瑤讓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這會兒,殷清瑤讓她盯著橘皮精油,她自己正坐在鏡子前把研製出來的東西往臉上用。


    因為太子給的那些秘方,她少走了很多彎路,將配方稍微一改,多試幾次,就差不多弄出來她想要的東西。


    沒有上臉用之前,說這些能賺錢還太早。


    這段時間忠勇侯府的丫鬟婆子甚至幹活的糙漢都成了他們實驗的對象,先試探過不過敏,再試探不同皮膚的使用效果,最後還需要再進行改進。


    她每天晚上都用自己鼓搗出來的護膚品護膚,白天就用研製出來的化妝品塗抹。


    出席不同的宴會,遇見的都是同樣的人,雖然她天生麗質,但是妝容一日比一日精致服貼,這就是最好的廣告。


    先是跟她們玩兒得好的姑娘們從她們這裏“討要”來一些樣品,試用之後覺得挺好,然後就有更多人通過種種途徑聯係上殷清瑤。


    殷清瑤覺得用了之後皮膚確實細膩滋潤了不少,對著鏡子照了又照,迴頭對著邵毓寧說道:“明天是十五吧,時間過得真快,咱們得抽空跟太子殿下匯報一聲。”


    鑒於太子總是半夜召見她跟邵雲舒,殷清瑤看了看天色,將桌上的樣品一樣一樣裝上,“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邵毓寧幫她提了一個包裹,起身應道:“行,不過就咱們兩個去太子府嗎?我好像很久沒見過二哥跟金城了,不是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怎麽沒感覺?”


    殷清瑤失笑道:“這就叫搞對象不如幹事業……”


    “好像挺有道理……”


    過了破五,官員們雖然不上朝,但是要去衙門應卯,處理公務。不過年初是最清閑的,太子捧了本坊間流傳頗廣的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墨影領著兩人從門外進來。


    抬頭瞧見她們兩人背後的行囊,太子驚訝道:“你們兩個離家出走了?”


    殷清瑤瞥了一眼被他蓋在書桌上的話本,覺得眼前這位太子殿下還挺接地氣的。


    太子倒也大方,笑道:“看話本開闊不一樣的視野……”


    兩人參拜過後,殷清瑤將包裹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在外間的八仙桌上。


    “不知道太子妃殿下有沒有空,這些東西還得請太子妃殿下品評。”


    太子湊過來一樣一樣看,頭也沒抬地吩咐道:“去請太子妃。”


    內侍恭敬應是,大概一炷香時間之後,太子妃形容憔悴地從外麵進來,一進來就先告罪。


    “星兒哭鬧,臣妾來晚了,來不及收拾形容,還請殿下恕罪。”


    做了母親的女人身上總透著忙碌與疲憊,短短時日,如今的太子妃不如從前精致,甚至沒有收拾的痕跡,隻披了一件披風,披風底下竟是隻穿著中衣。


    太子動容道:“辛苦你了。”


    殷清瑤心中吐槽,自己的妻子照看孩子形容狼狽,而尊貴的太子殿下精神抖擻地在書房看話本。


    果然不管是多優秀的男人都一樣,脫不了大豬蹄子的本性。


    太子妃才瞧見書房裏還有其他人,還是兩個漂亮女人,眸子裏的神色有點不明。


    外界的傳言,太子妃當然聽到了,雖然不至於相信流言,但是……


    殷清瑤跟邵毓寧福身問禮。


    “殿下也要顧念自己的身子。”殷清瑤一眼就看到她眼中的晦暗,主動解釋道,“太子殿下見您最近形容憔悴,特命我給您準備了禮物!”


    太子妃神情一愣,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太子,又看向她。


    “給我的禮物?”


    女人本就是很神奇的生物,產後的女人情緒更加敏感。更不用說太子這樣的身份氣質,往上貼的人估計數都數不清。身為太子妃,估計對太子殿下周圍方圓十米之內的異性都有敵意。


    殷清瑤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東西。


    “繼上次的香膏之後,我又研製了一係列的護膚品,您要不要試試?”


    提到香膏,太子妃神情微動,生了孩子之後,盡管細心嗬護,皮膚上還是變得鬆弛有細紋,隱約還有一些其他瑕疵,比如斑點暗沉等。


    讓她很是氣悶。


    殷清瑤將護膚品一樣一樣擺出來,吩咐內侍去拿熱水。


    鑒於太子在,怕太子妃無法放鬆,殷清瑤提議找一間客房進行私密服務。哪料到太子很感興趣,話本也不看了,湊過來盯著桌上的瓶瓶罐罐,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除了熱水還需要什麽?”太子拿起一瓶聞了聞,“讓下人去準備。”


    大有圍觀的架勢。


    殷清瑤無奈說道:“還需要一張軟塌和凳子。”


    太子一揮手,內侍很快就將東西備好。


    堂堂太子妃,自然不需要親自哺乳,殷清瑤頂著太子好奇的目光,幫太子妃做了個簡單的皮膚清潔護理。


    內心吐槽著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落到來美容院打工的境地。


    邵毓寧充分扮演著工具人的作用,殷清瑤要什麽東西,她就遞什麽東西。她是跟梁懷玉熟,但是跟太子可不太熟。


    當然,她還是很敬業的,用每一項產品之前都會先介紹一遍,爭取當事人的意見。


    太子妃用過各種秘方,但她的方子新奇,兩人聊著聊著,就把在一旁監工的太子殿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您的皮膚底子很好,就是最近太過勞累,晚上睡前用一些安神精油按摩,既能安神,消除細紋又能養膚護膚,第二天也好上妝。也有專門的護發精油,頭發要是容易幹枯開叉,早上梳頭的時候用上護發精油,保證頭發黑亮柔順……”


    “我這兒還有一款粉底膏,比之幹粉上臉更服貼滋潤,不過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您明天可以試試……”


    有一項調查研究,剛從美容院出來的女性最有自信,心情最好。


    太子妃照著鏡子,看到比往常更嬌嫩的肌膚,現在就想試。殷清瑤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單純護膚效果不夠顯著,要是再來一套美妝,那效果就驚為天人了。


    太子妃的長相是那種偏大氣的風格,以前每次見麵,妝容雖然精致,但是總體偏向居家溫婉的氣質,好像這個時代的女子不管長相如何,都喜歡溫婉風,壓根兒不管適不適合。


    殷清瑤早把太子忘沒影兒了,也不知道他這會兒看沒看她們,反正她用了各種姿勢,幫太子妃修眉化妝……


    她拿出專業的架勢,幫太子妃擼了一個漂亮美麗的禦姐妝。


    化妝講究掩蓋缺點,突出優點。


    畫完之後,殷清瑤自己是很滿意的,不枉她最近天天對著鏡子在自己臉上鼓搗。


    邵毓寧端著鏡子上前,殷清瑤將太子桌案上的蠟燭拿過來。


    太子妃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瞪大眼睛,鏡子裏的人也對著她瞪眼,鏡中的自己朱唇粉麵,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起來不像她,但五官又確定是她。


    跟以往的妝容不一樣,襯得她好像更有氣勢了一些。


    她抬頭看向太子,瞧見一向冷淡的丈夫眼中劃過的驚豔,心中滿意,起身盈盈一拜:“多謝殿下別出心裁,臣妾很歡喜。”


    太子上前扶了一把,仔細瞧著她的麵容和神態,特別是與剛才一對比,完全是脫胎換骨的改變!


    原來還有這樣的作用!


    “星兒讓奶娘多操心,你可不能把自己的身子骨熬垮……”


    夫妻倆濃情蜜意了一陣兒,殷清瑤跟邵毓寧對視一眼,盡量降低存在。


    送走太子妃,太子重新端坐在桌案後麵,手指輕叩桌麵,說道:“利潤,我要八成。”


    你怎麽不去搶?


    殷清瑤差點脫口而出,但她有點慫,沒敢。


    斟酌了一陣,開口道:“六四分,您六,我四。”


    太子輕笑一聲:“三七,你三,我七。”


    殷清瑤深吸一口氣,再次感慨一聲,太子真是老奸巨猾,仗著自己的身份強行做買賣,偏偏她現在騎虎難下,早先梁懷玉給她透露的口風是太子隻要三成……


    “三七就三七!”


    大不了剩下的三成,不給梁懷玉,她跟邵毓寧平分,有太子給她們撐腰,比她自己出去跑業務靠譜得多。


    三成也不算少了。


    太子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笑道:“不準反悔。”


    “還有一個問題。”


    ……


    去的時候有多興高采烈,迴來的時候就有多憋屈,跟太子殿下做生意真是坑,處處都是坑。


    本錢,太子殿下讓她從給他的分成裏扣除,人手,太子殿下不管,讓她自己想辦法。


    地皮……


    哎,不說也罷,地皮太子殿下倒是肯出,不過出的是城外郊區的宅子。


    其他手續,讓她去找梁懷玉。


    去找梁懷玉不就意味著要給他也分一杯羹嗎?


    梁懷玉賺的錢都去哪兒了?


    還不是進了太子殿下的口袋?


    所以最後一層一層壓榨下來,她忙活大半個月,也就隻能落一成!


    可憐的一成分紅,還是跟太子討價還價得來的。


    這是她做過的最虧本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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