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好像是我說的吧?”崔於瞥了一眼方槐。


    “也不知昨夜裏是誰著急忙慌,亂了分寸一般來找我,說起程處亮的時候,就跟見到了閻王爺一樣,小膽都快要嚇飛了。”


    “今日一見,果然跟他爹一個德行,這程家人在戰場上確實是少有人能敵,但在這官場上,可就不是他們的主場了。”


    “程處亮這一行三人,原先我還以為那文弱書生是什麽硬角色,如今看來也同樣是個酒囊飯袋,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不隻是方槐,其實崔於出了門也是重重的鬆了口氣。


    “哎!我懶得跟你拌嘴,不過今日稍一試探,確實是放心了不少。”


    方槐靠在車廂上。


    崔於繼續說,“既然如此,那那些難民,你真的打算按照程處亮的要求,妥善安置了?這樣的話,城北和城西的事情怎麽辦?你就不怕上麵怪罪下來,我們兩可是承擔不起的。”


    一說到這,方槐仿佛有些自暴自棄一樣,“那本官能如何?前有個程處亮虎視眈眈,我總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輕舉妄動吧?否則若是真的惹事情敗露,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我二人考慮?”


    其實剛才方槐對程處亮匯報的工作倒也不全是虛假。


    至少他今天真的將一部分城外接收進來的難民給安置了。


    至於鐵柱那群人。


    他也沒敢做什麽。


    “你這樣想就錯了,縣令大人。”


    崔於冷冷一笑,“不過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三個二世祖,照我看,說什麽剿匪?不過就是高門子弟鍍金的手段罷了,掛著他們的名號,實際上功勞都是手下人創下的。”


    在高門貴族中,尤其是像程咬金這些貴族圈子裏的二世祖,經常能將見到使用這樣的手段來給自己鍍金。


    崔於認為林景陽三人也是如此。


    方槐想了想,臉色不明,“那你說該如何?”


    “我說?要我說,咱們的工程不能落下,上頭的吩咐也不能違背,左右不過是三個沒頭腦的二世祖,即使是我們在他們的眼皮子下做點什麽動作,想必他們也發現不了的。”


    “這....有點危險吧?萬一被他們發現了呢?”


    “那就要看縣令大人你的本事了。”


    方槐一愣,伸手指著自己,“我?你想要我做什麽?”


    啪嗒!


    崔於甩開折扇,悠然自得的說道,“接下來你我二人兵分兩路,你負責在表麵上做功夫,這些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真正的才能沒有多少,但賞曲喝花酒,吃喝玩樂坑蒙拐騙,個個都是好手。


    縣令大人你隻需要對症下藥,每日帶著他們尋歡作樂,好生招待,讓他們沉迷溫柔鄉流連忘返,他們哪裏還有功夫來盯著我們做了什麽?你說對吧?”


    “而我呢,則在暗中將這兩日接收到城中的難民,偷偷轉移到城北和城西,加快開采進度,隻要完成了這兩個工程,完成了上頭的命令,縣令大人你還擔心日後沒有平步青雲的時候嗎?”


    一說到這,方槐承認,他狠狠地心動了。


    一捏緊拳頭,下定決心,“好,那就這麽做,隻是這兩日接收了不少老弱婦孺,隻怕即使送到城北、城西,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崔於不屑一笑,“那又如何,隻要還有一口氣,都趕上去,拚了命的人,多少能出點力氣的,效率不夠,人數來湊,這你就不用管了。”


    “哦對了,我記得昨日這程處亮進城,沒有帶著士兵?反而帶了一百多名剿匪途中收複的難民?那些難民好像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的漢子啊?”


    方槐咽了咽口水,“那可是程處亮親自帶來的人.....”


    “這不是正好嗎?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這兩日會想辦法將這群人轉移,若是程處亮他們問起來,你就說已經按照正常流程安置了便可,隻要隨便應付過去,就他們那三個驢腦子,肯定也不會有什麽懷疑的。”


    方槐暗暗捏了捏手心。


    不甘的瞪著崔於,卻又不敢太明顯。


    要不是崔於是那些勢力派來的人,他堂堂一個地方父母官,壓了崔於兩頭的縣令,又如何要處處看他的臉色?


    一想到這,方槐心中滿是不甘。


    不過沒過一會兒,他又釋懷了。


    崔於雖然對他不夠尊重,但很多時候,若是沒有崔於,他也不能那麽隨心所欲,享受著從百姓身上壓榨來的財富。


    對一些心思不正的人來說,隻要有錢有勢就行,他壓根不會在乎無辜百姓的性命。


    .....


    到了約定的時間,林景陽和程處亮二人大搖大擺的前往新豐縣最有名的酒樓,春華樓。


    一進入酒樓,就有人上來接待,那架勢,完全就將他們當成了土皇帝一樣,恨不得捧上了天。


    再經過這一次,方槐和崔於完全就已經對他們放鬆了警惕。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林景陽三人就是三個廢物。


    障眼法實施的如此輕鬆,還真多虧了老程家的名聲在外,還有程處亮和李長思的本色出演。


    當然,林景陽自認為,他的演技也是不錯的。


    一個風流書生的形象被他演繹的栩栩生動。


    差點連程處亮都信了。


    一連兩日,方槐果真如同計劃那般,日日帶著林景陽三人廝混。


    林景陽左手捧著酒杯,右手拿著折扇,對酒當歌,高吟一首送與歌坊花魁的詩詞。


    當然這詩詞也是非常不入流的,就是胡編亂造一通。


    連三歲小孩的歌謠都比不上。


    這也讓他的形象在方槐心中更加根深蒂固。


    方槐此時對他們三人已經是完全的打消了疑慮。


    晚上迴到住所,林景陽洗了把臉,散去一身酒氣,恢複了清明的眼神。


    李長思和程處亮也打了個嗝,清醒過來。


    喝過林景陽的百裏香,這點酒水對他們來說就像喝白開水一樣。


    “叩叩叩——叩——”


    忽然,窗外,傳來一陣非常有節奏的輕叩聲。


    林景陽正色起來,在窗台上用同樣的節奏迴應。


    “啪嗒!”


    下一刻,黎知溫從窗口翻身而入。


    “我擦!知溫姐,你這出場方式真是與眾不同啊,明明有大門,你卻非要從窗戶進來?”


    程處亮被嚇得又打了個嗝。


    他還以為有刺客闖入呢。


    黎知溫眼神不帶絲毫溫度的看了看程處亮,隨後轉過頭,麵無表情的對林景陽說。


    “駙馬,對方開始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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