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衝到了太守府外,便聽到裏麵傳來了一聲斷喝。


    “淩霜,你真當以為我手中的尚方寶劍,斬不得你嗎?”


    “你以為你立下了功勞,就可以為所欲為,抗旨不遵嗎?”


    “我若斬你,天經地義!”


    聽到這個聲音後,宋青書等人麵色劇變。


    接著,宋青書高唿道:“欽差大人,段玉求見。”


    頓時間,裏麵安靜了下來。


    然後,道:“傳段玉。”


    段玉進入了威海侯爵府大堂之內。


    隻見到淩霜滿臉憔悴,雙手帶著鐐銬,周圍幾十名高手包圍了她。


    而地上,已經躺了十幾個人。


    見到段玉的瞬間,淩霜眼中狂喜,然後整個人都鬆懈了下去。


    剛才,她真的如同發飆的母獸。


    而大堂中間,坐著一個英武不凡的青年男子。


    此人的左邊是江東總督,右邊是東海提督。


    兩個巨頭坐在他的身邊,可見此人的地位了,應該就是剛剛到瀛州不久的欽差大臣。


    見到段玉進來,江東行省總督道:“段玉,你終於出現了,趕緊來拜見欽差大臣,武衝之公爵。”


    段玉拱手道:“拜見欽差大臣。”


    他就是武衝之?


    段玉聽說過這個名字,這還是好幾年前的往事了。


    當時淩霜名義上還不是林光寒的妻子,還是獨身的。


    有一個皇室成員偶然見到了淩霜,頓時驚為天人,於是展開了狂熱的追求,幾乎直接要派人求親。


    當然,這位武衝之公爵的名聲很不好,為麽避免嫁給此人,淩霜和林光寒火速成親。


    緊接著不久,林光寒和淩霜就被調派到了瀛州。


    沒有想到這位皇室成員,竟然作為欽差大臣,被派到了瀛州。


    所以他和淩霜,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段玉上前,躬身道:“拜見欽差大臣。”


    武衝之公爵抬起下巴,眯著眼睛,望向了段玉,足足好一會兒,寒聲道:“你……便是段玉?”


    皇室貴胄,還真是跋扈傲慢。


    段玉道:“我便是。”


    武衝之緩緩道:“你來的正好,我已經等了你三天了,淩霜是你何人?”


    段玉道:“她是我的師母?”


    武衝之冷道:“果真隻是師母嗎?”


    段玉道:“當然。”


    武衝之道:“按照帝國律法,屢次違抗聖旨,衝撞欽差大臣,該當何罪?”


    那自然是死罪了。


    淩霜為何抗旨?為何衝撞欽差?


    段玉道:“下官願意用微薄的功勞,換取淩霜千戶免受懲罰。”


    “可笑,胡鬧……”武衝之公爵厲聲道:“你以為帝國律法是兒戲嗎?你以為朝廷賞罰是什麽?小兒之間的猜拳嗎?可以隨意交易?你把帝國威嚴置於何地?你也要居功自傲嗎?”


    然後,武衝之望著江東行省總督,又望向滿堂的官員。


    這裏有鎮夜司的萬戶,黑龍台的鎮撫使,瀛州太守,等等幾十名官員。


    整個江東行省幾乎上了分量的官員,都在堂上了。


    武衝之公爵厲聲道:“今天先處置了淩霜抗旨並衝撞欽差之罪,剩下所有事情都要靠後。不處置她,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談了。我就問問諸位大人,她立下的那點功勞,可以免死嗎?”


    說罷,武衝之公爵猛地拔劍,狠狠一甩。


    “當!”


    這支劍直接躍過了幾尺,落在了段玉和淩霜的麵前,寒光凜凜。


    “我的劍已經出鞘了,我代表著皇帝陛下,接下來該怎麽做,諸位三思!不處決淩霜,帝國威嚴踐踏,瀛州之事全部靠後。”


    說罷,他一甩袖子,進入了後堂之內。


    這位皇室貴胄,直接把幾十名大人扔在了公堂之上。


    片刻後,段玉還來不及和淩霜說話,忽然來了一個太監道:“段玉何在?公爺叫你進去問話,就你一人。”


    …………………………


    在後堂之內。


    武衝之公爵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滿麵寒霜。


    段玉進入。


    “欽差大臣。”段玉再一次拱手。


    武衝之公爵道:“進來。”


    接著,他竟然直接站了起來,來到段玉麵前,盯著他的臉,接著盯著他的全身。


    “段玉,這淩霜是你姘頭吧?”武衝之公爵道:“她當時為了躲避我和林光寒假成親,以為我不知曉嗎?!”


    這話一出,段玉不由得再一愕。


    武衝之公爵上上下下看了段玉好一會兒,然後道:“你說,現在該如何收場?他又是抗旨,又是衝撞我這個欽差大臣,甚至幾乎拔劍相向,她這是找死嗎?”


    “真他媽的頭疼。”武衝之公爵一拍額頭道:“你坐你坐。”


    “段玉,修羅真是你殺的?”他又側過身問道。


    段玉道:“是我殺的。”


    “真牛逼。”武衝之公爵道:“這個詞也很牛逼,聽說還是從你這裏傳出來的。聽說段紅勺是第一美人……算了,算了,先談淩霜。”


    “我和你講,淩霜這個女人腦子就是有病。沒錯我是追求過她,而且狂熱地追求她,直接向她求婚。她為了躲避我和林光寒假結婚也就罷了,你知道她這一手,讓我在京城有多麽丟臉,都沒臉見人了。”


    “這也就算了,這次我來瀛州,她是什麽態度?以為我是畜生嗎?要借機霸占她?”


    “我來瀛州是代表皇帝陛下,是欽差大臣,要向淩霜宣旨的。結果她呢,根本不去衙門領旨,滿世界找你。我沒辦法啊,就派人去堵她了啊。你不來接旨,我跑去給你宣旨還不行嗎?於是就在一個山腳下,擺了香堂,布下了一個大排場,要給她宣旨。”


    “結果她呢,說我不要擋她的道,她瘋一般地找你。我言語中多次暗示,讓他先接旨,然後我派人一起找,結果這個瘋女人就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竟然直接武力對抗欽差衛隊。”


    “我來瀛州,整個帝國都看著呢,瀛州這麽多官員都盯著我,我能怎麽辦?我是欽差啊,皇帝陛下的威嚴還要不要?你抗旨也就算了,還拔劍要殺我?”


    接下來,武衝之公爵氣唿唿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壺茶。


    “當然,段玉我還是要感謝你的。這次瀛州末日,完全是你力挽狂瀾,拯救瀛州,甚至某種程度上也拯救了半個帝國。就我個人,也更要感激你。威海侯爵府倒下了,讓我有了機會,你懂我意思嗎?”


    段玉一愕,然後秒懂。


    明白了。


    皇帝陛下看上了段氏家族的十萬海盜了,還有萬裏海上霸權,以及這些貿易權。


    按理,這些東西都要歸到帝國手中。


    也就是說皇帝和內閣要派遣官員,直接管理瀛州。


    但那樣一來,瀛州這滔天的財富,就要經過官僚之手了。


    可關鍵是皇帝陛下,想要一個人獨吞整個威海侯爵府的海軍和財富。


    所以……他把武衝之派來了,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接管威海侯爵府的所有權力。


    然而,他最大的競爭對手是江東總督,還有內閣。


    因為某種意義上,瀛州到現在還是江東行省的治下。


    “所以關於淩霜,你要給我一個台階,然後我順水推舟放過她。”武衝之道:“當然最好是你給我台階,並且把別人也拖下水,行不?”


    段玉一聽。


    再一次驚唿。


    牛逼!


    這個皇室貴胄表麵上是跋扈蠻橫,但手段非常狠辣啊。


    這一手聲東擊西,玩得太好了。


    段玉道:“行!”


    不過,公爵大人你手段有點太直接啊,不掩飾一下嗎?


    ………………


    半個時辰後,公堂之上。


    武衝之寒聲道:“段玉,你可知道我離京之前,皇帝陛下是如何說你的嗎?他說你功在千秋,是大武帝國的恩人,是他老人家的恩人。”


    段玉道:“臣不敢。”


    武衝之道:“聖旨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瀛州鎮夜司總旗段玉,滅殺修羅,拯救百萬生靈,立下不世之功,冊封為第三代威海侯,欽此!”


    靠!


    這……這什麽鬼?


    大武帝國的皇帝陛下,這玩的什麽?


    把段玉冊封為威海侯?


    段玉道:“臣遵旨。”


    然後,他接過了旨意。


    “來人啊,給威海侯看座。”武衝之下令道。


    頓時,段玉一下子就成為了高堂之上的第二人。


    但細細思量,皇帝陛下的這道旨意又是合情合理的。


    段玉本就是威海侯爵府的義子,而且是段鐵錘的丈夫,他繼承侯爵之位,完全符合段氏家族的傳統。


    給段玉宣旨完畢後。


    武衝之公爵臉色又一變,頓時勃然大怒。


    “好了,聖旨宣完了,現在該殺人了。”武衝之寒聲道:“淩霜抗旨不尊,衝撞欽差,試圖行刺,目無王法,國法不容!本公手中有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來人啊,將瀛州鎮夜司千戶斬了!”


    這話一出,全場色變。


    而淩霜現在反而毫不抵抗,因為段玉已經迴來了。


    段玉出列道:“欽差大臣,臣願意以自己的腦袋,換師娘的腦袋。”


    然後,段玉伸長了脖子顫抖道:“淩霜千戶抗旨不遵,我也有不可推卸之責任,請欽差大臣開恩,斬我腦袋,饒我師娘。”


    這話一出,江東總督麵孔微微一抽搐。


    段玉搖身一變成為了威海侯,爵位在他之上了。


    現在威海侯都出麵求情了,你江東總督不求情,是不是太涼薄了啊?


    頓時,江東總督出列,躬身道:“欽差大臣,淩霜抗旨,我作為江東總督責任更大,請念在淩千戶的功勞上,免除她的死罪,下官願意代為受責。”


    緊接著,江東提督,在場所有官員紛紛出列,為淩霜求情。


    “你們那,就是會逼我,好人都你們做了,讓我來做壞人。”武衝之公爵道:“既然如此,那就效仿先賢,以發代頭。江東總督乃是封疆大吏,位高權重,便割你之發,換取淩千戶之人頭?如何?”


    這話一出,全場一驚,不可思議望向了武衝之。


    這麽……好手段嗎?


    這個時候,江東總督能說不嗎?


    於是,他拜下道:“下官願意割發,領罪。”


    然後,他拿過尚方寶劍,割下了自己一縷頭發。


    內心無限歎息。


    這一局,他被這個武衝之壓過一頭了,輸了一小把。


    這個紈絝,手段真心不小。


    接下來爭奪瀛州,真心困難了,但他作為帝國官僚集團中的一員,又不得不爭。


    瀛州這潑天的財富,難道都成為皇帝一人的私庫嗎?


    接著,武衝之公爵寒聲道:“淩千戶抗旨不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剝奪她身上的任何官職,貶為普通守夜人。”


    然後,武衝之公爵再一次揮袖而去。


    ……………………


    家中!


    淩霜沐浴更衣完畢。


    她整個人又清冷了下來,過去幾日找不到段玉時候,整個人狂躁瘋魔的樣子,仿佛判若兩人。


    晚上,兩個人在吃飯。


    “兩個孩子呢?”段玉問道。


    “在思思家裏,還沒有來得及接迴來。”淩霜道。


    她也沒有問,段玉這幾天去了哪裏。


    整個氣氛非常尷尬,她很清冷,但是不複之前的強勢,甚至動不動臉紅。


    因為……在鬼覺大師的洞府中,她表麵上昏厥不醒,其實……有些事情是能感知的。


    而且,在威海侯爵府的時候,她差一點點,就要去冒充段鐵錘拜堂成親了。


    都已經戴上蓋頭,穿上吉服了。


    結果段鐵錘趕到了,淩霜不用上場了,那時候她都不知道內心是何等情緒。


    段玉張口,想要解釋這幾天消失的事情。


    “不要說。”淩霜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但能感覺到,你千萬不要說,說出來就麻煩了,但總之我不相信你是那種人。而且我的立場……很模糊的,我隻在乎有限幾個人,沒有什麽遠大理想。”


    然後,兩個人又陷入了尷尬。


    “砰!”忽然房門被打開了。


    還以為是兩個孩子迴來了,結果一身錦衣的武衝之公爵走了進來。


    “喲,正吃飯呢?加我一個,加我一個,我還沒吃呢。”然後他直接去拿來碗筷坐了下來,開始吃菜。


    淩霜一愕,本能就要拔劍。


    “又想殺我?”武衝之道:“沒錯我是瘋狂地追求過你,甚至後來也幾次夢到過你,誰讓你長得這麽美,身材這麽好,這麽颯,這麽冷。但……我也是要臉的人,不會死皮賴臉的。”


    接著,他又望著段玉好一會兒道:“你知道嗎?我覺得你有些眼熟,非常神似一個人,卻又說不上來。”


    這就奇怪了。


    “有酒嗎?”武衝之忽然問道。


    段玉道:“我去找找。”


    然後,他就去拿酒。


    段玉離開後,淩霜就跟不願意呆著了,也跟著段玉一起進入後間拿酒。


    武衝之動作飛快,拿出一瓶東西,分別滴在段玉和淩霜的碗裏。


    這兩滴液體完全無色無味,滴入碗裏之後,直接消失了。


    “千金不換的魔情劫啊,效果可千萬別讓我失望的,段玉我送你這份厚禮,你可要記住我人情。”武衝之內心一聲歎息,充滿了不舍。


    也不知道是不舍得這千金不換的藥液,還是舍不得人。


    段玉拿著酒出來了。


    淩霜道:“你們說話,我去練武了。”


    “等等……”武衝之公爵道:“淩霜,這些這碗酒,我們過去的糾葛,一筆勾銷,否則別怪我一直糾纏你,我說到做到。”


    說罷,武衝之公爵拿起酒壺,給段玉、淩霜還有他自己,各自倒了一碗酒。


    “來,幹!”然後他率先喝下了一碗酒。


    淩霜皺眉,猶豫片刻,也一飲而盡,然後直接離開。


    見到段玉沒喝,武衝之公爵道:“幹嘛?留著養魚啊,快喝!喝完之後,有驚天的秘事告訴你,這件事誰也不知道。”


    段玉拿起碗,一飲而盡。


    武衝之公爵內心一聲歎息:再見了,我的白月光。


    段玉道:“公爵大人,何事?”


    武衝之收斂起笑容,道:“段玉,你這幾天去了哪裏,我不過問。但有一件事,非常非常詭異。”


    段玉道:“何事?”


    “十天之前,在涼州,死了二十七萬人。”武衝之道:“西羌王國,死了十一萬。我大武帝國涼州,死了十五萬。”


    段玉道:“還有一萬呢?”


    武衝之道:“是西羌王國最精銳的禁衛軍,由王國太子率領,死的還有龍印寺三千人,還有佛宗兩千人。”


    段玉顫抖道:“就是那個……佛宗?”


    武衝之道:“對,就是天佛的那個佛宗。”


    段玉道:“涼州不像瀛州,uu看書 ..cm 那裏人口不多的。”


    武衝之道:“縱橫幾百裏,全部死絕。瀛州沒有出現地獄,但涼州出現地獄了。二十七萬人,全部變成了幹屍,身上所有血液,所有腦漿,所有骨髓,全部被吸幹了。”


    段玉道:“修羅所為?”


    武衝之道:“如果僅此而已,那也不算最最詭異了。更加詭異你知道是什麽嗎?”


    段玉道:“什麽?”


    武衝之公爵道:“那裏也有一個青樓,裏麵也有一個男花魁,那個男花魁也叫段玉!”


    頓時間……


    段玉的腦子,直接要炸了!


    …………………………


    注:今天六一節,我七點鍾就出發去女兒的學校參加活動了。晚上才碼字,所以這麽晚抱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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