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一日地上一年,黑色不明物體吞噬了光,黑夜也就越來越長。生活在山下的城鎮被黑色物質影響,冬天來得也更早了些。


    “要盡早離開這裏了。”白胡子老者坐在軟榻上,他舉著銅鏡,鏡中的百姓在寒冬中勉強求生。“師父,不好了!”急促的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怎的這般不沉穩。”他整理了下衣擺,抬手,宮殿的門緩緩打開。


    “師父,山下的修道者衝上山門來討說法。”白衣服小弟子氣喘籲籲的,應是剛經曆了劇烈運動,“他們要我們解決這個問題,否則......”小弟子的麵上忽而露出為難之色,他皺起眉支支吾吾地不願繼續說下去。


    “否則什麽?”軟榻上的人有些不耐煩,他理著胡須,眼神裏滿是嚴厲。“否則就推平這個小山包,還要讓您退位......”他戰戰兢兢地繼續開口,果然,聽到這些話的師父氣得胡子直抖。


    “罷了,畢竟是麵對生死存亡,他們害怕也是自然。”白胡子老者強行壓下自己蓬勃的怒氣,他理了理胡須,“叫幾個弟子下山,幫助播種,平複他們的情緒。”到底是有著千年修養,很快,他就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再有一個月,就能徹底離開這裏了。”


    “是,師父。”小弟子聽得雲裏霧裏,但師父的威嚴讓他不敢問東問西,他乖順地低頭應下了師父的話。


    身心疲憊,向寧寧看了看一定要擠進自己懷裏的大鳥,又抬頭看了看下一秒就要在線烤鳥的衛季,右眼皮控製不住地抽搐了兩下。


    “衛先生。”她清清嗓,抬手拉住了衛季的袖口,“我們現在更應該解決生存問題。”


    “寧寧,要叫師兄。”也不知那個舉動哪裏取悅到了衛季,他立刻收起了方才那種要吃鳥的氣勢,整個人變得和顏悅色了不少,“不必擔心,我有法子。”


    說罷,他伸出手,指尖流轉出綠色的數據串。衛季坐在地上,一絲不苟地編輯起隻有0和1組成的語言。“好熟悉......”地上的人慢慢和夢中那個程序員的背影重合,向寧寧緊盯著衛季,看得有些出神。


    眼前忽然一黑,像是被什麽遮蓋住了。


    “?”忽然失去視野的向寧寧眨眨眼,這才看清擋在眼前的遮光物體竟是白渡的翅膀。


    “成了。”遮擋視線的翅膀被人一把扯下,衛季仗著白渡還尚未恢複完全,頗為粗魯的將他丟向一旁的床榻,還順手用被子卷了兩下。


    他自顧自接手了白渡方才的位置,長臂一攔,就將人全部包裹在綠葉的氣息中。被子卷中的玄鳥恨恨地瞪他。明明禽類的臉並不能做出過多的表情,但向寧寧還是讀出了“憤怒”這兩個大寫加粗的字。


    “加了層保護罩後,這個破舊的木屋,應該能抵抗住那團黑色的東西。”衛季攬過向寧寧的腰,還嫌不夠似的,又把頭輕靠在她肩上。


    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問題,男人的臉色似乎比先前又蒼白了幾分。


    “衛......咳,師兄。”餘光瞥見被子裏的白渡,向寧寧硬生生將“衛先生”咽了下去,“既然能做到這一步,為什麽不直接將黑色的東西消除呢?”


    這個稱唿莫名有些羞恥,向寧寧說得磕磕絆絆,但聽的人卻格外喜歡這個稱唿。衛季彎起眉眼,又朝身邊人貼近了幾分。


    “昨晚我嚐試了一下,很可惜,失敗了。”他刻意將語氣放輕,若有若無的氣息勾著身邊人的耳朵。


    “咳,那還真是可惜......”一側的身體微微發麻,向寧寧下意識向後撤退。卻不曾想,下一步動作早就暴露,扣在腰間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衛季,放開她。”帶著怒氣的少年音從床上傳來,衛季錯愕挑眉,而後露出個惡劣的笑,“嘖,不要命了?強行催動真氣,並不會讓你的傷勢恢複得更快哦。”


    “停,都住嘴!”眼看事情逐漸朝幼兒園小朋友爭風吃醋的方向發展,向寧寧覺得必須要在此時做點什麽了。她用力推開衛季的手,幾步走向床畔,“你暫且好好養傷。”


    見成功吸引了向寧寧,白渡心滿意足地將頭輕靠在她的手臂內側,還挑釁似的瞥了眼被留在原地神色模辯的衛季。


    “衛......師兄。”果然,她還是不適應這個稱唿,向寧寧偷偷歎了口氣。“嗯?寧寧怎麽了?”衛季倒是從善如流,他笑著應和著,眼神卻緊緊鎖定床上的一人一鳥。


    “你能不能分析出,那個黑色物質究竟是什麽。”礙於身邊有這個世界的npc,向寧寧說得隱晦,她掃了眼衛季的手,希望他能領會到其中的含義。


    不得不說,接連追殺她五個世界的人的確很有默契。衛季隻需要瞄一眼她的眼神方向,就精準地了解到向寧寧話中的深意。


    “我,今晚試試。”他點點頭,算是應下了這個請求。


    兩人間的互動被白渡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寧寧和那個姓衛的沒有說上太多的話,他卻從這幾個眼神中看出了某種難言的默契。


    “好想占有她,讓她的眼中隻能有我。”白渡垂下眼睫,妒意和占有欲攪得他心神不寧。他輕輕翻了個身,借此與向寧寧貼得更近了些。少女身上的溫度驅散了身上一直以來的冰冷,眼前又浮現出那抹頗有生機的綠意,“我,絕不放手。”


    坐在床側的人一襲白衣,金色的玄鳥輕靠在她的身旁。一人一鳥美得像幅畫,若非他識得這兩位,怕是也要驚歎聲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了。


    但眼下,衛季隻覺得這一幕相當刺眼。莫名的惱意在心中膨脹,他皺起眉,想不通自己為何總是在意一個遊戲npc。“我的目的,不是殺掉向寧寧嗎?”大腦冷靜質疑,卻還是逃不過心中無法忽視的惱意。


    “嘖。”衛季咂舌,看不清自己想要什麽讓他更加惱火。“算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左右看這一人一鳥不順眼,那就把他們分開好了。


    這樣想著,他立刻起身,拉住向寧寧的手腕,將人整個拽迴自己的懷裏。“?”又迴到最初的起點,向寧寧錯愕抬眼,卻見抱著她的人嘴角劃過絲滿足的笑。


    “嗯?是錯覺吧?”這抹笑意消散的太快,快到她都來不及分辨這個表情是否真的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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