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沒了聲音,但向寧寧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衛季一定是在醞釀什麽大招。她抬眼,黝黑的瞳仁倒映出神色緊繃的孔竹。


    “我又怎麽能搭上另一條命呢……”腦中忽然浮現出晚晚的臉,向寧寧歎了口氣,她望著地上半開的暗門一籌莫展。


    “向小姐,你躲在這個暗門裏不要出來。”孔竹利落地將匕首插進腰間的刀鞘,她撐地起身,大步向門口走去。


    “別去!”這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不可能逃過向寧寧的眼睛,她“騰”地起身,一把扯住孔竹的胳膊,“你打不過他,就這樣衝過去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沒有辦法的。”孔竹將一直藏在耳朵裏的耳機摘下,輕輕放在向寧寧耳畔,“衛季召集了蛇幫,將整座別墅都包圍了起來了。”


    “老大有令,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粗獷的男聲順著耳機傳來,向寧寧的心慢慢下沉,指尖也漸漸變涼。


    “完全沒有逃離的可能性……”她從不小瞧衛季的耐心,能鍥而不舍地追殺她三個世界,自然不是那種沒耐心的人。


    “向小姐,這是我職責。”孔竹稍稍用力,扯開了向寧寧的手,“我一定,護你周全。”


    “不行!”大多數時候,向寧寧都曉得現在所處的世界,隻是個遊戲,遊戲內的npc也都是數據。但她就是沒辦法看著心中有信念的人慨然赴死,即便是串數據也不行。


    “額……國安局也不會讓你殺死任務目標的。”暫時沒想好借口,向寧寧快速眨著眼,張嘴胡扯道,“作為嫌疑犯,總歸是要活捉的嘛。”


    “沒關係。”孔竹朝著地上的露出安撫一笑,“我已經得到上層的許可,必要時刻,可以擊殺目標。”


    “……這上層還真是會拆台。”向寧寧恨恨地握拳,“總之,再等等,萬一還有轉機呢?”


    “待會兒,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孔竹狠了狠心,一把推開身旁的人,“等國安局的人來了,就把證據交給他們。”


    沒給向寧寧反應的時間,她大步走出房間,手裏緊握著上了膛的槍。


    “怎麽一個個的,都以為自己能幹倒衛季。”向寧寧又想起了晚晚的臉,還有昭昭掛著淚珠的杏眼。


    門口偶爾傳來幾聲槍響,期間還夾雜著肉體撞擊地麵的聲音。“得想個辦法。”向寧寧急得團團轉,她強迫自己調動起全部力量,去尋找一個能夠救下孔竹的辦法。


    “炸藥包?”視線被暗門下的炸藥吸引,她忽然頓住,一個稱得上大膽點點子從腦中冒出。


    “人肉炸彈也不是不行。”心跳猛地變快,向寧寧蹲在暗門旁,單手將炸藥拎出來。


    “當然不行!”瘋狂的想法立馬被理智駁迴,“炸彈爆炸的時候,應該會很痛吧……”自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那裏見過這種場麵,她死死盯著地上的炸藥,手心有了微微潮意。


    “唔!”重物墜落,門口傳來聲悶哼。想來孔竹終究不敵衛季,被重重摔在地上。


    “如果現在不出去,她是不是就要死了……”屋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妙,向寧寧的心猛地懸在空中。“不去的話,應該會後悔吧。”她歎了口氣,認命地起身。


    “沒事,這就是個遊戲。總歸我死了也能重活,大不了就重開唄!”沒有過多猶豫,向寧寧坦然接受了這個極限一換一的結果。她在屋內轉了一圈,總算找到了可以講炸藥綁在身上的繩子。


    “這下可沒了迴頭路了。”炸藥的引線順著袖子被向寧寧捏在手裏,沉吟片刻,又在上衣的口袋塞了個打火機。


    “冷靜,向寧寧。”她深吸口氣,寬慰起自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或什麽來著?”神經過於緊繃,腦中短暫的空白了幾秒,“隨便吧,不就迴個空間嘛,沒什麽的。”


    向寧寧勉強安撫好狂跳的心,上前一步,猛地推開門,“都給我住手。”


    “噢?向小姐決定出來了?”瞧見門口的人,衛季果然停住了手。方才與孔竹的搏鬥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一分一毫的影響,他負手站在一旁,眸中閃動著異樣的情緒。


    “這個表情……”向寧寧又想起前幾次自己被衛季殺死的場景,當時的他,似乎也是這個狀態。“相較於往日,的確有所不同。”


    “向小姐,你出來做什麽!”不可置信的聲音從地上傳來,孔竹費力地撐起身體,嘴角還掛著道血痕。


    “衛先生應該,隻想殺我吧。”向寧寧沒有理會地上的人,她慢慢靠近一襲黑衣的男人,捏著引線的手微微輕顫。


    “嗯,向小姐所言極是。”男人點點頭,眼中閃過一道失控的光。“那就,先讓她離開這座別墅。”向寧寧吞吞口水,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


    “你在和我,談條件?”衛季微微挑眉,眼中似是有些驚訝,“不過沒關係,我很喜歡。”他微微俯身,拉起了地上的人,“孔小姐,你可以走了。”


    他的禮節很是到位,像極了受過良好教育的貴公子。但很可惜,眼前的人卻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向寧寧,你究竟在幹嘛!”孔竹不肯走,她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麵上掛著笑意的人。


    “快走。”向寧寧朝她展顏一笑,“離開前,記得迴別墅看看。”


    “你,把孔小姐送出別墅。”還沒等她參透向寧寧話中的意思,早就守在別墅門口的人就按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出了大門。


    “現在,就是你和我的時間了。”大門緩緩關上,衛季勾起嘴角,麵上是難掩的興奮。


    “嗯?”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將剛才還運籌帷幄的男人打迴原形,衛季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低頭。


    “向小姐這是,什麽意思?”常年掛在嘴角的笑意不見了,衛季眨眨眼,黑眸中滿是迷茫。


    “衛先生不喜歡嗎?”向寧寧握著一早準備好的打火機,心如擂鼓。


    “喜歡。”雖說有些微妙,但他的確不討厭向寧寧的擁抱。衛季從不撒謊,他直白的表露了自己的情感,“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向寧寧勾起嘴角,捏著打火機的收微微顫抖“這可是,我精心為您打造的禮物。”


    “呲”的一聲,一束明亮的小火苗在向寧寧指尖跳動,她顫抖著將引線貼近火苗,麵上還掛著明豔的笑,“衛先生,這局,是你輸了。”


    “你……”衛季驀地睜大雙眼,他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卻不想向寧寧抱得用力,他竟沒能逃脫這個帶著火藥的擁抱。


    引線上的火苗慢慢燃燒,熱度灼傷了向寧寧的胳膊。但她卻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跟我一起,迴空間吧!”


    “砰!”一聲巨響從別墅內傳出,頃刻間,三層別墅火光衝天。


    “老大!!”


    “快去救火!救老大!”


    蛇幫的小弟亂做一團,無人在意呆在原地的孔竹。


    “向寧寧,還以為你能想出什麽法子呢……”幾滴淚順著眼眶沉入夜色,她怔在原地忘了時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國安局的警鈴。天,好像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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