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家幽靜典雅酒樓雅間中,眾人悉數落座,攀談起先前為交流完的話題。


    “元直兄,此行來到我秦國地界,有何感想?”


    雲夭沒有繼續此前在人多眼雜酒樓內交談的話題,這件事實在不適合在她的同伴身邊訴說,有時候接觸太多,反而會害了自己的這些夥伴。


    時機成熟,自然會被他們知曉。


    徐庶聽聞秦侯國郡主雲夭的詢問,頓時來了精神,自從繞路踏入秦侯國地界,他可是有很多感想,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也沒什麽人能讓他一吐為快。


    “秦侯國國情,庶求學良久,也算通讀王朝史書,可從未有秦侯國這般令人匪夷所思,政清令命的國家,百姓安居樂業,各司其職,地方秩序井然,實乃聞所未聞。”


    這些話可是北上繞道前來秦侯國徐庶的肺腑之言,踏入這片土地,每時每刻的所見所聞都在刷新著自己的認知。


    儒學啟智,法學治國,墨學興邦。


    這段時間徐庶通過走街串巷,接觸市井平民,心底漸漸勾勒出秦侯國大致的組成。


    醫家的治病救人,甚至商賈也有專門的機構進行統一規劃。


    軍人保家衛國,也從來沒在此地百姓口中聽聞這是那家將軍的私兵,正如秦侯國的國號一般,他們是守衛這個侯國的軍隊,是保衛百姓的軍人。


    甚至在中原猶如洪水猛獸,被士族大家瘋傳的一夫一妻製製度,也是讓徐庶想也不敢想的政令實施。


    郡主雲夭對於麵前徐庶的誇讚很是受用,畢竟沒人不喜歡誇獎的話語。


    雖然這話不是專門誇獎她,而是在誇獎這個國家,但雲夭的身份讓她格外喜歡這番讚譽。


    “元直兄過譽了,秦侯國還是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任重而道遠呢。”


    雲夭麵對徐庶對秦侯國的誇讚,心底雖高興,可說出口的話還是謙遜不已。


    “庶當然知曉,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先賢之言庶自然知曉,然秦國所做之事,早已讓中原諸侯無地自容。”作為不遠萬裏從中原前來的徐庶,頗為不甘的長歎一聲。


    自從大炎天威蕩然無存之時,各地諸侯軍閥興風作浪,魚肉百姓。


    將整個天下當做了以供他們逐鹿爭鋒的棋盤,屠村殺人,挖墳掘墓,無所不用其極,就是為了能讓他們各自的地位更高,更加鞏固。


    嘴裏說著滿口仁義道德,蒼天大義,實則行徑卑劣下流,令人唾棄。


    可惜卻無人能對中原如此混亂不堪的這番場麵做出變革。


    世襲罔替的中原貴族,甚至為了防止平民百姓威脅他們的地位,哪怕雙方互相生有間隙,可對於一旦危害他們統治的反抗者,就是雷霆萬鈞毫不留情的消滅。


    讀書明理的徐庶自然知曉,那些達官貴族都是這個天下權力裏最得益處的人。


    自然要防備反抗者顛覆他們這一階層的統治。


    中原征亂不斷的時期裏,對待百姓稍微仁慈,不無緣無故屠村殺人的一些小軍閥,也會被人讚不絕口。


    沒有來到秦侯國之前的徐庶,自然在各地求學生涯中,有著讓他心儀輔佐的目標。


    隻不過現在秦侯國一行,徐庶才知曉自己還是稍顯稚嫩。


    要想真正改變令人痛心疾首的混亂天下,這個中原士族大家口中的‘妖國’也許才是一條正確的出路。


    郡主雲夭也忽略的徐庶的歎氣,雖然她自從年幼之時跟著父親去往了一次中原,之後再也沒有踏足那片土地。


    但對於中原的認知可從來沒有變少,樞密院將密衛們關於中原情報的信函,幾乎每天都會被匯總之後呈放在父王雲光的書桌前。


    雲夭也無比清晰,父親故土的中原現如今是何光景,雖然因為路途遙遠的問題,密衛無法觸及的中原南邊地界人士,但靠近秦侯國周邊的消息雲夭可謂是心知肚明。


    隻不過此刻雅間內可不單單是雲夭一人,還有同她一起前來的同伴。


    除開參軍成為將領,在輪防時要駐守邊疆的馬超,在場的不少人可是對中原的消息頗為感興趣。


    “元直兄,你是潁川人士吧?”


    “是的。”


    “能細細說說中原如今是何光景嗎?”


    徐庶也沒藏著掖著,拜訪名師求學之時,他也算認識不少出身顯赫的家族子弟。


    對於天下大勢也不是一問三不知的情況。


    緩緩抬起手臂,對眾人拱手的徐庶,清了清嗓子,將自己知曉的如今的中原大勢告知在場的眾人。


    “前幾年,中原諸侯軍閥戰事頻繁,人口糧草消耗巨大,各方都開始休養生息。”


    說起這個徐庶微微一愣,神情頗為怪異的看向了此刻雅間內的眾人。


    雖然徐庶除了這裏的郡主,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但是能和這位郡主如此親密,身份絕對不是一般人。


    算算年紀,也應該是這個冉冉升起侯國那些開拓者們的孩子。


    “在下也聽聞了一個不確定的消息,秦國閉關駐防時間太久,引起了中原內不少諸侯的忌憚,雖然已經有快十多年,沒有聽聞秦侯國有什麽戰事,但屠胡之戰的狠辣,哪怕至今也讓各地諸侯軍閥坐如針氈。”


    徐庶的話語,惹得雅間內的一眾人哄堂大笑。


    他們所在的國度什麽事都沒做,竟然還能如此牽強的與其牽扯上關係,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徐庶也莞爾一笑,待到此地笑聲平息後,再次郎朗開口道:“今年年春,炎丞相,大將軍曹操聽從謀士建議,辟用青、冀、幽、並四州名士為掾屬,以圖拉攏士人。


    隻是曹操縱容麾下兵卒屠城滅村,不得各地名仕青睞,庶途經四州城池,城門下張貼告示卻是無人問津。


    四月初,黑山軍頭領率眾幾十萬眾降與操,還被封了個安國亭侯,這也讓不少四州之地的文人學士大為不恥,為禍鄉裏的強盜搖身一變成了護國安邦之人,著實讓不少人恥與交往....”


    ......


    幽靜的雅間之內,一眾年輕人侃侃而談,可謂是熱鬧非凡,攀談太過入神,一時間忘卻了時間。


    直到屋外的侍從提示,這才知曉夜色以深,過了宵禁哪怕是秦王之女雲夭,沒有特殊情況也不得在夜間街市停留。


    好在這家酒樓也有專門為這些相聚忘卻時間客人們準備的客房。


    互道夜安的眾人也在此地休息停留歇腳下來。


    第二日各自有事,道別之後散去忙碌各自的事情。


    徐庶也從郡主雲夭的手中得到一塊腰牌,憑借這塊腰牌可以在秦府侍衛的帶領下,來秦府麵見她。


    昨夜相談之事,也讓雲夭真正知曉麵前的徐庶可不是一位空有其表隻會誇誇其談的吹噓之徒。


    而且這般人才還對秦侯國心生好感,甚至不遠萬裏前來秦侯國親自查證中原口口相傳對秦侯國的謠言。


    雲夭自然吝嗇和有真材實料的中原人傑接觸。


    昨日的言談中,雲夭知曉徐庶的出身是平民子弟,對於中原士族大家,諸侯貴族沒有好感。


    父王也教導過她,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不管數量如何,能壯大自身陣營實力,那就是一件值得投資關注的事情。


    雖然很想在和這位中原而來的徐庶好好交流幾日,隻是稽查衙門的事情,讓雲夭這段時間有忙碌的事情,隻得作罷。


    現在送於這塊腰牌,也希望這位中原人傑能來府上同她談談更多事情。


    站在原地的徐庶目送著昨日相聚的一群人朝著不同方向走去,平靜無波的臉上漸漸扯起了一抹笑容。


    “果然這次決定沒選錯啊...”


    徐庶捏著腰牌的手漸漸用力,抬頭看向清晨時分的西塞天空。


    多年所學,就是為了這樣一個世道,若是能為秦侯國這個世道出一份綿薄之力,也不枉多年求學時遭受的冷眼譏諷。


    輕輕唿吸一口氣,將有些發酸的眼眶再次恢複如常,徐庶邁著步子朝著朝陽升起,煙火味十足的方向走去。


    他還需要更加深入秦侯國,從這些市井之人口中聽取一個有血有肉的國度,真正觸碰令他耳目煥然一新的湛清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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