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裏此刻除了還在受傷雲光身邊打理的醫護者,就是一群參加這次戰爭的將官。


    “誰給我說說如今戰況如何。”


    雲光環視一圈,才發現少了好幾個應該出現在此地的將官。


    心中雖然已經有猜測,可還是抱著不切實際的期望。


    此刻退掉甲胄,透過常服下還能看見包紮傷口蹦到的將領馬騰在一眾人的視線下,向前輕走幾步,沉聲對雲光稟報自他昏迷後的戰況。


    這場戰鬥的走向,沒有超出雲光的預期,最終的勝利還是屬於他們秦軍。


    雖然人數劣勢,可比草原人高出一截的武器幫助下,勝果被秦軍拿捏在了手中。


    “將軍,一日前清掃戰場剛剛結束,籠統核查,此次戰鬥殺敵十八萬,俘虜二十二萬,還有數千零散逃離。”


    四十萬的草原人,就在銀川關下被雲光率領的秦軍一網打盡。


    如此潑天的功勞,放在中原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有這般功勞。


    這也是雲光逮住機會,堵住了草原人各個部族的首領,依靠他們為棋子,將漠北草原幾乎所有的青壯年都拉進了這個戰場。


    聽聞這次戰報,雲光沒有太多欣喜,微微抬頭,詢問著他關心的事情。


    “傷亡如何?”


    雲光這句話問出來,在場將官的氣氛猛然一沉,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說吧,別藏著掖著了!”


    “稟,將軍,我軍陣亡七萬有餘,重傷殘疾者四萬多人...部分軍隊編製十不存一,尤其是女兵那邊,還剩兩千餘人...”


    如此沉重的傷亡代價,讓雲光更加疲憊不堪。


    這場戰鬥可真的是慘勝,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十多萬正值青春年的好兒郎,此刻都血撒疆場,徹底停留在了這一天。


    這場戰鬥也讓雲光失去了此刻應該站在此地的不少將官。


    墨山軍伊利,玄甲軍周楚...很多陪著雲光廝殺疆場多年的將領永遠的停留在了這一天。


    留給雲光悲傷的時間沒有太多,倚著案桌歎息了一會兒,雲光就抬頭下著軍令。


    “讓協助打掃戰場的民夫挖設深坑,每個最少能站五百人。”


    “喏!”


    “還有將戰死兵卒的屍體收攏整理,多準備些柴火。”


    “喏!”


    領了軍令的主帥營區,立刻退出去幾位傳令的將官。


    蘇醒沒多久的雲光,撐著身下的床板,咬著牙緩緩站起。


    “草原人的首領還有活著的嗎?”


    “將軍,有!”


    “帶我去看看。”


    雲光在旁人的攙扶下,勉強的移動邁著步子。


    這段時間昏迷躺在床上,就連走路都有些蹣跚了。


    微微躬身,邁步離開挑開營帳的門簾,雲光唿吸著有些冰冷的空氣。


    “咳咳咳...”


    門外的空氣,讓雲光情不自禁的咳嗽幾聲,惹得一旁的將官著急不已。


    “將軍,您還是在裏麵休息吧!”


    “不礙事,不礙事。”


    後背的刺痛雖然讓雲光很是不爽,可還能這麽走一走,雲光就滿意不已。


    因為後背的傷口讓雲光沒法直立身軀,隻能微微佝僂下來。


    可在場的所有人,在自家將軍緩緩路過之時,都為他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雲光凝望著高高飛揚的秦旗,嘴角的笑容怎麽也抹不掉。


    環顧四周之時,也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怎麽還有東炎的旗幟?”


    “將軍,當日您昏迷之後,銀川關內後方出現了東炎援軍,也幫著咱們消滅了些許草原人。”


    “哦?知道誰家的軍隊嗎?”


    “並州刺史丁原下屬騎都尉呂布。”


    “人在哪裏?”


    ......


    時間稍微倒退些許,雲光被床弩擊中,昏迷後不到半個時辰。


    率軍奔赴到銀川關下的騎都尉呂布,望著烈火洶洶的戰場,心中有無數個疑惑。


    這是誰家的軍隊在和草原人血戰?


    這次南下的草原蠻子到底殺了多少人,竟然拿人頭壘築京觀!!


    為何關外的動靜如此巨大,到底有多少人在此廝殺?


    ......


    隻是一瞬間,無數疑惑湧上了騎都尉呂布的心頭。


    “都尉,這些蠻子看樣子要衝出去,被人堵住了,咱們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跟著呂布一同參軍的高順,此刻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周遭血淋淋的場麵,讓他怒氣翻湧。


    任何一個平常人,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人淩辱,虐殺,完全無法平複心神,更別說是當兵守邊的軍卒。


    騎都尉呂布顧不得多想,唿喊一聲,領著奔赴支援的軍卒,就開始進攻草原人毫無遮掩的後方。


    “殺!!”


    殺氣騰騰的話語,讓這些奔赴資源的中原兵卒,此刻化作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鮮血上湧,讓雙目泛著紅光,恨不得將此地造成慘無人寰慘狀的草原蠻夷撕裂剁碎。


    銀川關防的事關外草原人,關內後方除開正常建築,根本沒有多少阻擋的險隘之地。


    無險可守的草原人,被後方支援而來的東炎騎兵殺了個措手不及。


    混戰廝殺轟然炸裂,也讓草原人的士氣崩潰的更加快速。


    武藝出眾,勇冠三軍的呂布,別看隻是一個騎都尉,在東炎官場上丟進去連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的小官。


    可一身武藝同雲光不遑多讓,手中長槍也是一把奪人性命的鋒利武器。


    隨著戰鬥持續越久,騎都尉呂布心中就越發詫異。


    草原作戰數載,和這些草原蠻夷打交道不下百次,可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人數眾多的廝殺。


    目之所及,都是麵目猙獰的嘶吼。


    驚詫歸驚詫,可呂布卻沒有絲毫膽怯,反而越戰越勇。


    每次和這些草原人作戰,這些家夥眼見不低,跑的比兔子都快。


    哪裏像今天這般,讓他殺個痛快。


    他越發好奇,戰場上飄揚的‘秦’字旗,到底是誰的部下了。


    記憶中漠北邊境,好像從來沒有這麽一夥東炎治下的軍卒。


    種種疑惑,也要等這次戰事了解,到時候絕對要見識見識這支秦軍的統帥。


    ......


    戰爭後經過了好幾天,騎都尉呂布帶領的軍隊一直沒有撤離。


    還在協助這支氣氛壓抑軍隊從旁清掃戰場。


    按理來說這場大勝,應該喜悅才行,可這些軍卒麵色上沒有太多高興。


    雙方也算共同作戰過,稍微打聽一下不重要的消息也沒有太多防備。


    這一下騎都尉才知曉這支軍隊的主帥負傷昏迷,再才讓這支軍隊愁苦不已。


    這樣的理由讓騎都尉呂布很是驚訝,從軍多年,深受軍卒愛戴的將領他也見過不少。


    可能被這般牽掛的將軍,可真的是頭一遭。


    一直等待了好些天,騎都尉呂布也收集到了不少零零散散的消息。


    確定著此次在銀川關下圍殺草原人的主帥身份。


    還在想著要是這支秦軍主帥沒有消息,就要撤迴關內,順道給自己頂頭上司,也算是義父的並州刺史丁原傳遞軍報。


    此刻也在這些一起作戰後軍卒的協調下,有個簡易營區,讓他們埋鍋燒飯。


    “這幾日可真是打開眼界!!感覺活了這麽多年都白活了。”


    “是啊,女人當兵,還能宰了兩萬草原蠻子,可真是聞所未聞。”


    “可真是小看這些女子了,不過以後我覺得咱們營區也要招些會醫術的姑娘,你看人家包紮手法可比大老粗好好太多了。”


    “就是,而且還特別養眼,要是能娶迴家做媳婦就好了。”


    “你可想著吧,毛少毛腳小心被這些秦軍打個半死!”


    呂布聽著身旁親信們的閑談,也沒發表太多意見。


    直到一陣腳步聲才打斷了靜心思索的騎都尉呂布。


    “呂都尉,我家都護有請!”


    這會兒圍繞在鐵鍋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熱湯飽腹的呂布,來不及在消滅手中的肉湯。


    將手裏的鍋盔蓋在瓷碗上,就從木樁上快速站起。


    “快,帶我去!”


    這會兒騎都尉呂布真的很想見見,這位素未謀麵的西域都護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次戰後清理他也讓手下兵卒幫忙處理屍首,也大概知道了一個殺敵和俘虜的數字。


    這麽些草原人,全是當打之年的壯年男子。


    毫不誇張的說現如今這裏聚集了草原上接近九成的壯年人。


    這樣的壯舉,也就當年武帝在位之時,舉全國之力,才能有的輝煌戰績。


    可今日卻被一位西域都護複刻了當年的壯舉,可真的是令人佩服。


    一路上心情激動的騎都尉,在人群讓開的道路另一頭,望見了身形微微佝僂的身形。


    此刻被眾多這幾日才剛認熟將領圍繞的男人看起來身形虛弱。


    可在呂布眼中,衝天的豪氣,也讓他也不由的真心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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