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公元186)六月末,中原大地還是一如往常的混亂。


    東炎朝廷死了一位中常侍,一時間不少身處皇宮宦官,都在頂著空缺下來的職位,拉幫結派尤為頻繁。


    西域也不在是平靜無波,隨著韃靼與其決裂,邊境局勢越發緊張。


    蒙赫海爾汗地區的易所,雙方心照不宣的互相屯兵。


    明麵上是保護現在還唯一互相交流貿易的奴隸買賣,但誰都不知道這份虛假維持的交流渠道,何時就會變成第一道戰場。


    雲光為了防止韃靼突然偷襲,就連西邊駐守防範被打散成小國的玄甲軍抽調了八成人手。


    目前而言礙於早些年貿易的關係,都還在努力壓製著各自的怒氣。


    為此,西域開始了備戰行徑,農閑時的青壯年訓練的時日也成倍增長。


    中平三年十月,中原大地紛亂跟上一層,武陵郡反抗旗幟再次揚起。


    生活在中原境內的少數族裔,不堪朝廷壓迫,放下耕種農具,憤然拿起刀具。


    隨後更多百姓也加入隊伍,攻掠郡縣,聲勢十分浩大。


    連年修補窟窿的東炎朝廷,隻得抽調駐邊軍卒,開始清繳境內造成動蕩的不安穩因素。


    東炎朝廷中央幾近停擺,各地州牧郡守成了實質掌權者,互相結盟,聯姻,悄然瓜分東炎的權利。


    無數世家豪族聯合瓜分權利之時,沒有人在意治下的百姓,也許隻是在募兵需要尋常人為他們拿取權益之時才會記得起治下百姓。


    好在掌控各地的世家豪族,還沒有撕破臉皮,都還需要明麵上遵守東炎朝廷的政令。


    生靈塗炭,征伐廝殺的情形也沒有太多。


    中平四年(公元187)悄無聲息的來到每個人的身邊。


    隻不過這一年剛開頭,就沒有為東炎治下的官員帶來任何能鬆口氣的好消息。


    二月初,滎陽郡農民起義,義軍攻打中牟,斬殺中牟令以及主簿,砍頭懸掛中牟城門。


    東炎朝廷聽聞大怒,立即調遣河南尹何功出兵鎮壓。


    不堪壓迫起義的滎陽郡農民起義軍,也隻是堅持了短短一個月。


    三月中旬,這場起義被完全鎮壓。


    這次鎮壓如此之快,還是滎陽郡太過接近長安,而且尤其距離皇陵最近。


    祖宗先人要是被起義軍起棺毀屍,當今皇帝劉宏恐怕要被氣的直接歸天。


    這次叛亂能這般快速平息,還是朝廷調動了駐邊軍卒。


    將防禦韃靼以及掣肘南匈奴的邊疆軍卒調動了過來。


    貿然調動邊疆守軍,參加中原境內的平叛,也讓東炎一直以來頭疼的遊牧民族有了他心。


    匈奴自從被打碎成南北兩部分,一部分徹底遠離了這片地區,朝著西伯利亞的方向遷徙定居。


    另一部分則是在騰格裏,朔方,鄂爾多斯定居了下來,對東炎朝廷俯首稱臣。


    東炎實力強大,再加上同為遊牧的韃靼也不怎麽歡迎對東炎俯首稱臣的他們,南匈奴一直以來可是十分安分。


    常言道,風水輪流轉,這個將他們打的俯首稱臣的帝國,也到了他遲暮的年歲。


    再加上漠北韃靼也在同他們進一步接觸,拉攏,從他們這裏打聽東炎內部的一些消息。


    這些對東炎裝作卑躬屈膝的遊牧,私底下小動作愈發嚴重。


    並州,銀川邊境線。


    這裏是並州防禦漠北韃靼的主力營區之一,平日裏在此地活動的兵卒人數不少,可今時今日卻顯得有些寂靜,偶爾才有兵卒騎著馬兒打破此地的寧靜。


    銀川邊境駐軍的營區的一處營帳中,北中郎將王卓抿著小酒,端著書本自得其樂。


    自從來到並州,王卓基本上都是深居簡出,不問他事。


    朝堂中混跡了那麽多年月,北中郎將王卓早就被錘煉的異常圓滑。


    上次征討羌胡未得勝歸來,但能帶著全軍兵卒全身而退,朝廷中的一些人可是尤為忌憚。


    為此將他明升暗貶派遣到並州,讓其協助防守遊牧。


    王卓豈能不知道朝廷中一些人的心思,還不是打算將他派遣到此地和這裏的邊疆老將爭權奪利,來個狗咬狗嗎。


    屆時不管是他王卓掌控了並州邊軍,還是丁原繼續穩坐主位,總會有一個成為爭權奪利的失敗者。


    之後對付一位邊軍實戰將領總要比對付兩位強。


    朝廷中的一些人算盤打的叮當響,王卓哪裏看不出這是二桃殺三士的手段。


    北中郎將王卓的應對手段也很幹脆。


    一個字。


    混!!


    除開時常想念被安排到洛陽的家眷,王卓在並州銀川地界的日子很是舒坦。


    想讓他來並州和丁原搶權,自相殘殺,也太看不起他了。


    並州刺史丁原,早些年也是個挽弓騎馬,殺敵衝鋒在先的好男兒,哪怕現在也是治下百姓稱讚不已的人物。


    王卓雖然沒有同丁原早些年一起共事殺敵,可互相也知曉彼此的名諱和軍功。


    他們都是邊疆殺胡起家的軍功將領,可不是現在靠著中原剿匪而活躍在朝堂上的將官。


    雖然隨著張奐離世,段熲身死獄中,他們這一派係沒幾個在願意出來當龍頭,但互相關係也沒有太過冷淡。


    再說並州丁原經營許久,讓他王卓來此地搶權,真的是吃飽沒事做。


    營區中自得其樂的王卓,還想著讀完這本書籍,傍晚時分去銀川城區轉轉,找家風塵館‘借宿’一宿。


    隻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從腦海中轉悠了一圈,就被門外傳來的唿喊聲驅散的一幹二淨。


    捏著手中書本,王卓抬起頭看向了營帳帳簾的位置。


    “丁刺史,今日怎麽還來我營帳啊!”


    隻見一位身材魁梧,氣勢十足之人從帳簾外邁步走了進來。


    一身精致甲胄,走起來路來叮鈴作響。


    進門的並州刺史丁原見到北中郎將王卓對他抬手行禮,也趕忙抬手抱拳作揖。


    “王中郎將,難不成閑暇之時就不能來同你敘敘舊!”


    “哈哈哈,快,快,請坐,請坐。”


    北中郎將王卓郎笑一聲,挽著衣袖,邀請著並州刺史丁原坐在一旁,他自己也離開了主位。


    衝著門外唿喊一聲看茶,就被並州刺史丁原趕忙開口阻止。


    “王中郎將,我可是聞見你這裏有好酒啊!”


    “你瞧瞧,忘了,忘了。”


    王卓一拍腦門,連連說著讓丁原別見怪的話語。


    順勢起身,將雲光送與他的天山烈酒擺在了倆人桌前。


    軍中悍將丁原也是個好酒之人,嗅見濃鬱酒香,毫不客氣的同王卓對飲起來。


    二人閑談幾句,王卓才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


    “丁刺史,看你這身打扮,這是又去邊境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並州刺史丁原郎笑著開口。


    “王中郎將,你我同為東炎將官,何必如此生分,如若不棄,喚我表字建陽即可。”


    王卓也沒有太多詫異,很是熟練的同麵前的丁原拉起了關係。


    “那建陽要是不棄,也喚我字即可。”


    “哈哈哈,仲穎,來,敬你一杯!”


    “來來來。”


    王卓被派往並州也算是鉗製一番並州封疆大吏丁原。


    可王卓自從到了地方,別說爭權了,就是營區大門要是沒有要事都懶得邁出離開。


    二人雙方也沒有什麽利益衝突,再加上同為殺外敵起家將領也頗有好感。


    酒宴上可沒有任何劍拔弩張的情景。


    倆人關係稍微拉近了些許,互相交談也熟絡熱切了不少。


    並州刺史丁原拿筷子夾著送進來的下酒小菜,笑著迴答王卓先前的問題。


    “不瞞仲穎你,剛才有百姓抗議,剛帶著人都勸了迴去,路過仲穎你的營房,就來轉轉。”


    王卓放下手中竹筷,有些詫異的開口詢問。


    “並州這邊也有百姓起事了?”


    “嗨...中原這段時間紛擾不止,田地荒廢,無人耕種,咱們邊境屯田守邊多年,朝廷這不就惦記上了嗎!田稅加高了不少,這不就讓百姓不樂意了。”


    “建陽你這事可要小心啊,這個節骨眼要是並州百姓鬧起來,朝廷可不會善罷甘休。”


    “多謝仲穎提醒,都處理好了,朝廷要的糧食我這邊拖不得,讓百姓在多交糧食,又是把人家逼得往絕路上走,兩頭不討好,真是受氣。”


    並州刺史丁原有些愁苦的將酒杯拍在案桌上,對著王卓就是一通大倒苦水。


    “我這來就是告知仲穎你一聲,過幾日咱們軍卒口糧要減少一些,還望仲穎兄給你麾下將士解釋解釋。”


    北中郎將王卓當即恍然大悟,明白了並州刺史丁原的來意。


    “了然,了然,建陽可真是憂國憂民的好官,這事豈能有不幫之理。”


    並州刺史丁原喜笑顏開,端起酒碗就敬酒。


    如今並州地界,他丁原可是當之無愧的掌權者,可境內有著也讓他感覺棘手的人物。


    首當其衝就是帶著西涼鐵騎來此協防的北中郎將王卓,早些時日還害怕朝廷派王卓來同他分權。


    他丁原都做好了同王卓鬥上一鬥的打算,可沒成想,王卓來到並州的表現是他最期望,但也是最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種局麵可是他最願意看到的事情,也對王卓的行徑睜一眼閉一隻眼。


    中原的動蕩不安,影響到並州,迫於一些不確定因素,並州刺史丁原還需安撫一下這個被朝廷派來的王卓。


    好在今日上門拜訪商談,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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