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樓下,兩位身影被門前的小廝迎了進去。


    濮初七也聽說過陽春樓的大名,長安城裏達官顯貴們才能踏足的風塵之地。


    他濮初七當然有條件前來這裏,隻不過家中因素,還有一些其他外部原因,讓他對這個華貴地區敬而遠之。


    沒成想今日卻被葉帆領著來到了此處。


    “葉兄,沒想到你平日裏到喜歡來這種地方。”


    濮初七臉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這麽長時間接觸,葉帆在濮初七心中不說是個翩翩君子,但也是氣質非凡。


    想必煙花巷劉之地同自己這位好友完全不搭。


    “濮兄,你可別多想,這地方我也不常來,隻是今日見濮兄在博番坊不盡興,恰巧經過長安,知曉這裏有一位貴人在舉辦一場宴席,其中剛好有濮兄喜愛之物,而且這裏美酒佳人,風氣淡雅,也能讓我陪濮兄遊玩一二。”


    進門後打量周圍環境的濮初七,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的確,這裏的確不能和先前的地方相提並論。”


    隻是一會兒功夫,濮初七就在這家陽春樓裏看到了不少世家子弟。


    甚至有一些還是同他一樣,都是喜好賭博的賭友。


    雖然平常不怎麽往來,可名頭也略知一二。


    二人剛進門,立刻就有千嬌百媚的女子迎了上來,渾身宛若骨頭酥掉一般,順氣自然的貼在了倆人身旁。


    “兩位貴人大駕光臨,此地可是歡迎至極啊!不知道二位貴人是去雅間來嚐嚐山珍海味,還是現在這裏遊玩一番。”


    葉帆衝著濮初七張望一番,淡笑著開口。


    “用飯先不急,在此地轉悠轉悠吧!”


    這會兒進門後濮初七,眼神都在陽春樓大廳中央,身旁舉著美人,玩著各種賭具的大廳。


    早已經心不在焉的濮初七,現在可是手癢的厲害。


    葉帆也剛好趁熱打鐵,隨了濮初七的願。


    “濮兄,接下來可帶著在下好好遊玩一番哦!”


    “哈哈哈,葉兄,放心,跟這些家夥玩這個,保準你跟著我賺的彭滿缽滿。”


    濮初七信心十足的拍著胸脯,拉著葉帆的手臂,就朝著最近的賭桌走去。


    賭桌上剛剛結束一局,擠進來的濮初七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喲,這不是濮郎中嗎?今日還有閑情雅致來這裏耍上一番?怎麽不去黔首們常去的博番坊啊?”


    “怎麽?這裏我不能來?”


    濮初七很是淡漠開口迴話有些揶揄自己的世家子弟。


    這些家夥雖然同自己都是靠著旁人,才能作威作福,混吃等死的一路人。


    可他們自詡出身要比他高貴不少,平常見麵也基本上是話不投機。


    “這位兄台,來這裏都是玩樂放鬆,何必話中帶刺呢?”


    葉帆見狀,也沒在旁出聲沉默,站在濮初七這邊陣線。


    他自己讓淮安王設立的局,怎麽來了些世家裏的真賭徒?


    剛才進門大致環視一圈,早年間長安城世家中有名的紈絝子弟基本齊活。


    這一點倒是有些出乎葉帆的意料之外。


    另一邊被葉帆開口堵迴去的人,還想嗬斥編排一聲,幫助濮初七出言的人。


    可待到看清葉帆的麵容,還是將口中的話咽了迴去。


    誰讓早些年葉帆為雲光打點長安人脈,都是葉帆在拋頭露麵,可是在不少世家之中混了個臉熟。


    眼見賭桌上氣氛暫緩,葉帆這才附耳對著身旁的濮初七開口言語。


    “濮兄,今日歡愉,可別被某些事擾了好興致。”


    濮初七沒有迴話,隻是重重的點點頭。


    隨後拉著葉帆,開始在這個賭桌上立刻奮戰起來。


    賭局剛開始,濮初七的手氣今日紅的發紫,可謂是在這個賭桌上罕逢敵手。


    在葉帆借故說是去方便一二之後,沒了先前的賭運。


    但一贏一輸,也不至於落得個血本無歸。


    大廳內,一群世家子弟的賭鬼,玩的那叫一個忘乎所以。


    此時在閣樓雅間之內,葉帆則透過縫隙望著還在場中賭場上廝殺的濮初七。


    “王爺,您怎麽不安吩咐來?要是被那些世家子弟露出馬腳如何?”


    淮安王捏著茶蓋,輕撫著茶麵,吹了口氣,才將這杯茶水抿入口中。


    “葉先生別急,您說要做個世家之人玩耍的賭局,要是少了他們,這個局可就一點也不像了。”


    淮安王稍微頓了頓,抬起眼眸望著葉帆。


    “再說有了他們,能讓葉先生口中的這位,更加血氣上頭。”


    “王爺,這是何解?”


    “看到濮初七對麵的那位了嗎?”


    淮安王頭也沒抬,對著葉帆開口言語。


    “看到了,怎麽了?”


    “那位可是和濮初七發妻,也就是廷尉三女兒早些年情投意合之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他的人,你說呢?”


    葉帆這般聰慧的人,已經知曉淮安王沒有挑明的話語。


    加上這層關係,待會兒恐怕濮初七在賭桌上更加不容易退去。


    葉帆摸著下巴處已經蓄起來的胡須,沉吟片刻,沒有在迴答。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才起身開口言語。


    “時候差不多了,我先下去了。王爺您這邊可別中途出差錯啊!”


    “葉先生放心,不會出任何問題,不會讓那位看出來馬腳。”


    “那就好!”


    葉帆拱手作揖,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離開了閣樓的雅間。


    隻留下淮安王一人,還在等待著最後曲目落場。


    離開濮初七身邊一小會的葉帆,從眾人讓開的小路中,迴到了濮初七身邊。


    剛剛結束一盤賭局的濮初七,也趕忙伸出手拉著葉帆坐在了自己身邊。


    “葉兄,你趕快來,沒了你這會兒手氣都不行了。”


    這會兒賭癮上頭的濮初七,發揮了賭徒們常見的安慰借口。


    “濮兄,你可悠著點,玩玩就行了。”


    葉帆話音剛落,另一旁的世家子弟就突然開口。


    “濮家的,快下注啊!猶猶豫豫的這是打算直接跑嗎?難不成你是個沒卵的男人?”


    “閉上噴糞的嘴,你家濮爺在賭桌上玩的時候,你還在娘胎裏呢!要跑我看是你先跑吧!”


    葉帆離去的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何,雙方之間的語言衝突激烈了不少。


    “那你在一旁磨磨蹭蹭的等著桌上的錢下崽呢?快點啊!”


    如此衝突十足的話語,讓葉帆不由得沉下心靜靜觀察了一下。


    不知道何時,桌上的賭資除了些許銀錢,還多了一些玉佩,字畫之類的玩意。


    甚至還在莊家的案桌上,還有一張東炎官府的地契。


    這家賭桌上的公子哥,也比剛才離去的時候要多上不少。


    大廳中不少有身價的人此刻都在朝這邊張望。


    這場賭局,到現在似乎多了些莫名爭氣的韻味。


    放在平常葉帆也許還會勸誡一下濮初七,可現在他心底卻十分期望這樣無意義的爭端更加熱鬧些許。


    隻不過葉帆的眼睛低垂,從裏麵看不到半點光亮。


    但為了接下來順其自然發生的事,葉帆還需要作戲做的真切些許。


    賭局進行的越發熱切,這個賭桌上的物件也越發貴重。


    坐在濮初七身邊的葉帆,也在出聲勸誡著濮初七。


    “濮兄,過猶不及,還是算了吧。”


    可惜話音剛落,早已安插找尋的人,立刻開口刺激著濮初七。


    “這就玩不起了,果然還是隻能靠你弟的沒卵貨,快點走吧,這裏不是你能湊上來的地方。”


    話音剛落,濮初七對麵坐的世家子弟滿臉譏諷。


    “這就不行了啊!果然旁人沒有說錯話,你這家夥隻是個廢物哦!”


    “呸,滿嘴噴糞的家夥,待會輸個底朝天,可別哭著喊爺爺求饒。”


    “誰怕誰啊,繼續啊。”


    濮初七頓時氣唿唿的坐了下來,現在他的帶的籌碼輸的差不多,本來就有離去的打算。


    可被旁人這麽一激,哪裏會輕而易舉的離去。


    更別說觀看這裏的人還有很多,都是些在長安有頭有臉的人物。


    今日要是灰頭土臉的離開,那以後他還有何種臉麵在長安生活,再說葉帆也在此地,更加不能讓自己唯一的好友看清。


    各種虛榮心夾雜在一起,濮初七把自己徹底架在了這個為他準備的火架上。


    “葉兄,你這邊還有財物嗎?借我些許。”


    為了這副臉麵,為了爭一口氣,濮初七衝著葉帆低聲言語。


    葉帆‘麵露難色’,可在濮初七幾近哀求的目光下,最終還是借出了財物。


    這會兒濮初七不知道踩了那家瘟神,輸的額頭上是冷汗直流。


    越輸越上頭,越想著能撈迴來。


    可這場為他布置的局,能讓他滿載而歸,那都是天方夜譚。


    “哈哈哈,你這家夥,輸的褲衩掉了吧,要不是你胞弟的緣故,就你這癩蛤蟆還能娶走詩雅?”


    “那也比你這個隻能在這裏羨慕的人強,再怎麽說他也是同我同過房,而你隻能在外幹看著!”


    “嗬嗬...不一定吧!我同她可是兩小無猜,昨日還通過書信呢...”


    濮初七憤然拍著桌子,怒吼一聲,很是氣憤的拍著桌子。


    這會兒說出這番言語的世家子弟,徹底擊碎了濮初七僅有的自尊心。


    甭管這事是真是假,可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將他的臉麵踩的支離破碎。


    “賭完了,就趕緊迴去在做你的鰥夫吧,哈哈哈...”


    這場耗資巨大的賭局,濮初七這會兒除了長安城,自己夫人名下居住的房產,能輸的基本上都輸的差不多。


    更別說還衝葉帆借了不少,最後葉帆囊中羞澀,還衝這裏願意給他借貸的主家找尋了不少財物。


    被人做局的濮初七,徹底被激發成了一個紅眼賭徒。


    這場他不可能贏的賭局,直接將他變成了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光蛋。


    頹廢的猶如一條喪家之犬的濮初七,撥開人群,還打算離去,就被拿著剛才畫押收債的人上前‘好心’提醒。


    “濮郎中,這上麵白紙黑字,簽字畫押的財物,可不能太過拖延呢!”


    失魂落魄的濮初七,一口氣憋在胸中,讓整個臉都變得有些通紅。


    濮初七徹底心如死灰的事,卻在緩緩的朝他靠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鑄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醜河馬大嘴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醜河馬大嘴巴並收藏鑄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