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端靜也早早到了這個會場,現在坐在一些擺放在廣場周邊的椅子之上。


    這裏是給一些上了年紀,擔憂長時間站立的老人準備的場地。


    密衛們牽頭籌劃,將方方麵麵都考慮了進去。


    “終審司的事情你做的不錯!”


    禦監史黃琦站在老師身旁,趕忙彎腰行禮。


    “老師過譽了,這是學生的份內之事!”


    徐端靜打量著這位身體殘缺的學生,眼中欣慰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消散。


    她從紅色國度搬來的法理,現在在這些孩子們身上看見了深深的烙印,心中可是自豪不已。


    說實話,經曆過紅色思想的洗禮,她很想掀起一場關於無產階級的浪潮。


    可惜條件實在不允許。


    難在她麵前的一條,就是消息的傳播。


    科技爆發之後,帶來的工業變革,讓信息的流通變得快速起來,才能讓紅色的思想蔓延整個無產階級。


    現在這個時代,消息流通那叫一個艱難。


    哪怕她傳播出去,可口口相傳,外加道聽途說,誰知道紅色的思想最後會變成什麽模樣。


    掌握話語權的儒家學說,也是其中的攔路虎。


    恐怕掀起的紅色浪潮,沒有離開一郡之地,就會被當成暴民處理。


    哪怕暗中布局,掀起了數十萬的浪潮,可是人越多,心思越雜。


    眾口難調再加上消息閉塞,到最後落得個人亡政息,還會不會成為別人的嫁衣。


    這些都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徐端靜也隻能拋棄這條無限可能的道路。


    法製的思想,武朝興起過,可惜這條路他們沒有徹底的走下去。


    武朝開國雄主,到最後還是沒有走出家天下的困局。


    要想真的讓一個王朝萬世興盛,‘家天下’的困局,這是需要徹底拋棄的道路。


    國天下才是武朝延續的道路。


    人人都說武朝二世的皇帝是個傻皇帝。


    隻不過人們忘記了出身在皇家,處在整個國家最頂層的家族後裔。


    受到的教育,那是常人無法理解,無法觸摸的存在。


    《睡虎地雲夢竹簡》的第二版,上麵頒布的條例可都是出自那位武朝二世的手筆。


    想要做出自己他爹那樣一番的曠世功績,可惜卻忘了自己他爹的手筆。


    百姓如綿羊,自己老爹薅羊毛的手段都控製在一個可控範圍內,磅礴的大局觀可不是誰都能有。


    羊毛薅的狠,綿羊也是會發怒。


    最後一個龐大的統一王朝,隻是經曆了兩世。


    東炎王朝,現如今都是法家的骨,儒家的皮。


    可惜儒家學說的滲透,這個法家的骨,還能帶著多少純粹?


    徐端靜困在雲家的日子裏,雖然雙耳不聞窗外事,將自己變成一個鴕鳥,不看不聽。


    可是抱著兒子每天都在雲家豪族的藏書室中。


    閱讀了那麽多書籍,看到了武朝那條沒走完的路。


    既然紅色的浪潮因為條件限製無法蔓延,那就讓已經存在的,但現在模糊的黑色浪潮重新浮現。


    現如今,在這個遠離中原王朝的西域,她和兒子,已經讓這條黑色的大河重新布滿了鮮活的水流。


    慢慢壯大,慢慢匯集,終有一日,玉門關裏洶湧彌漫的黑色浪潮,將會淹沒整個中原。


    徐端靜轉頭四望,看到這些對著自己問候過,現在站在一起互相寒暄,互相打趣,接受了法家學說的年紀人們。


    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鬱。


    這個世間總算有她能值得欣慰的事。


    想起上一世的記憶,徐端靜猛然嗤笑了出來。


    封建壓迫的王朝,哪有那麽多美好,哪有出門遇見王公貴族,也不會有什麽曠世淒婉的愛情故事。


    那些是屬於高高在上的貴族,那些是屬於魚肉百姓的官員。


    平常普通人,有的隻是樹皮果腹,撐過一日是一日的淒慘日子。


    而且這個日子還根本看不到結束的時候。


    沒有來到這個時代的她,還幻想過自己會在古代做出怎樣的大事情。


    是成為家財萬貫的王朝首富?


    還是成為某個皇宮貴族府上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可惜封建壓迫的古代王朝,讓她丟掉了全部的幻想。


    來到此地隻有一件事,也隻有一件事!


    謀反!!!


    管他掌管天下的人在後世是多麽英明神武,管他是不是史書上記載的賢君聖主。


    這個把人不當人的時代,她這個深受紅色教育的人,心中隻要一件事。


    打碎這個腐朽王朝!


    掀翻這個壓迫世道!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真的難。


    尤其是她這樣一個女子,在這個時代,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一個明碼標價的物品。


    別說是女子,尋常人家的男人,老人,孩子,在這個時代,都是被隨意踩踏賤賣的蛆蟲。


    好在她有個兒子,有個悉心教導的兒子,外加這個兒子還天賦異稟。


    這才能在暗無天日的王朝中,搏殺出一片還算晴朗的天。


    徐端靜想到這裏,張望著自己兒子身影。


    這孩子一直是自己的驕傲,也一直是她擔憂的存在。


    每次出征,就害怕那天從戰場上傳來噩耗。


    這讓信奉無神論的她,竟然祈求著漫天神佛,保佑著他的平安。


    那麽小的個人兒,壓在肩膀上的擔子,常人根本無法想象。


    可每次她的孩兒,還是將最燦爛的笑容展露給她,還要反過來寬慰她。


    徐端靜找尋兒子的目光,很快眼神中就亮起了光芒。


    注視著那道精心打扮後挺拔幹練的身影,還有身旁兩位俏麗的幹女兒。


    徐端靜嘴角笑容很是舒心,可眼眶的淚水也緩緩匯集了起來。


    雲光的出現,讓在場的氣氛瞬間達到了高峰。


    每個人停下了和同伴的交流,停下了還意猶未盡的話題。


    一個個順著聲音,踮著腳尖,朝著發出問候聲音的方向看去。


    擁擠的人群,在雲光的出現的一刹那,悄無聲息的讓出一條道路。


    他們彎腰行禮,嘴裏也用最虔誠,最崇拜的話語,問候著帶來如今局麵的雲光。


    “都護!”


    “都護!”


    “都護!”


    .....


    每個人眼神中帶著狂熱,此刻言語淡薄,能將他們的敬意和愛戴傳達的恐怕不足千分之一。


    可還是希望能用言語,讓緩步經過的雲光,感受到他們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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