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突發的變故,讓在場的難民都悄悄抬頭,打量注視這裏的情況。


    這位英武不凡的將軍,被一個賤民弄髒了衣物,恐怕免不了遭受責罰了。


    心中雖然很是不忿,可都還是老老實實的跪伏在地,沒有出聲言語。


    這些官老爺不在乎他們的命,可他們自己在乎自己的命。


    雲光捏著這個樹枝做的小圓球,緩緩蹲下身子。


    伸出手掌墊在這個不斷叩首的婦人額頭。


    此時開口不斷為不懂事兒子求饒的婦人神情有些木訥,驚慌的抬起頭,身子也往後縮了縮。


    隻不過雙臂還是環抱住自己的兒子,膽怯的望著溫柔笑著的這位將軍。


    “這是你做的嗎?”


    雲光捏著這個小球,遞給這個還一臉懵懂的孩童。


    “不是,這是爹爹給我做的!”


    “那你爹爹呢?”


    “爹爹去修路了,娘給我說,修路死了!”


    孩童毫不在意的語氣,說著卻是令人心肝直顫的話語。


    這個年紀的他,根本不懂什麽叫生死離別,天人永隔。


    隻是以為爹爹離家,歸家會晚一點。


    雲光微微一愣,側目望著這會兒蜷縮身子,戒備看著自己的婦人。


    “夫人,節哀!”


    雲光的話,讓婦人徹底愣在原地。


    自己也沒有發現,兩串淚滴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雲光伸出手,在這個滿是泥汙的孩童臉上輕輕揉撮一下。


    根本不在意上麵的汙漬是否會玷汙自己的手掌。


    “以後給你找個更大的球!還有很多人一起和你玩鬧!好不好?”


    “真的嗎?”


    捧著這位好看大哥哥還給自己的小球,小孩子眼神中頓時冒出了光芒。


    顯然雲光口中的話,讓他很是興奮。


    “不騙你,真的呢!”


    雲光說完這句話,站起身揉了一下孩童披散頭發的腦袋瓜,輕輕對著昂著小臉望著自己的他笑了笑。


    隨後繼續朝著難民營的深處走去。


    這會兒隻有抱著孩童的母親,望著那道健碩的背影,眼眸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


    一刹那的接觸,婦人心底不知道為何沒由來的斷定,這位將軍是個好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隻是驚鴻一麵,隻是擦肩而過,可婦人心底認定雲光是好人的念頭,愈發堅定起來。


    經曆過這個小插曲,雲光也沒放在心上。


    “先將這些人轉移出去吧!秦很缺人呢!還有先運一批糧食過來,可別在趕路的途中餓死!”


    “喏!!”


    難民營的人根本不知道接下來他們的命運,已經在這兩句的簡短的談話中為他們敲定了將來。


    這個根本沒有和他們商議的結果,現在卻是對他們最好的幫助。


    混跡在難民營,遲早會變成一堆無人問津的爛肉。


    隨後被丟在亂葬崗,草草埋掉。


    他們生來就是浮萍,生來就是蜱蟲。


    可現在,他們不知道的是,有人將他們放在了心上,打算也讓他們活成人。


    ...........


    秦境的人手,開始不斷往玉門關開始調動。


    現在開春,溫度迴暖了不少,起碼不會因為寒冷,從而在轉移的路上凍死不少。


    這段時間玉門關隘前的動靜,可是讓腳下城池的行商議論紛紛。


    這位新上任的玉門守將,腦袋是不是有毛病。


    不想著撈錢,怎麽專門和那些難民非要杠啊!


    不知道再此停留一天,行商堆積的貨物就虧損一大截啊!


    玉門關隘下的商賈現在意見可是很大,這會兒已經開始聚合商討起來。


    “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運了一些茶餅,還有絲綢,現在被堵在這裏,進出不得,不知道這裏花銷大啊!”


    “你少跟我咋咋唿唿,老子才叫虧呢!生肉變爛肉了!哎...”


    “這個玉門守將是不是有毛病啊!什麽也不要,還讓不讓人活了!”


    “每天處理那些難民有什麽用啊!讓他們等死不就好了啊!”


    “晦氣啊!怎麽讓這家夥上台了啊!”


    “你們誰有門路啊!找本地的豪族世家,治治他?”


    “切,還治人家,知道人家的份量嗎?現在誰敢找他的黴頭啊!”


    其中一位商人嗤笑一聲,顯然對某位商人的話嗤之以鼻。


    匯聚起來的各路行商,頓時察覺有貓膩,一個個張口詢問了起來。


    “別藏著啊!仔細說說,這人什麽背景啊!”


    “就是,來頭這麽大,連豪族世家都不敢惹?”


    知道一些內幕消息的商人,這會兒端著茶杯,裝模作樣的抿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才將內部消息告訴了眾人。


    “別看人家隻是個玉門關守將,那隻是順帶的,知道嗎?人家現在可是西域長史府的都護!”


    “蛤??西域長史府都護?玩呢吧!”


    “就是,長史府都裁撤幾年了?逗我呢吧!”


    在場也不乏西域的商人,一口中原本地方言說的那叫一個六。


    一時間懷疑的話絡繹不絕,顯然不敢相信這人口中的話語。


    “騙你們作甚?朝廷親自封賞,說要重開西域長史府!”


    “真的?”


    “比真金還真!”


    一時間西域的行商頓時開始在心底盤算起來。


    他們雖然是商人,可也是細作。


    平常除了行商,就還有收集東炎概況的勾當。


    “而且啊,那位都護和這裏的涼州刺史關係密切,情同手足啊!”


    隨著這位行商的話音再次落下,在場的人頓時明白為什麽本地的豪族世家不敢動手了。


    這裏麵現在被扣押的商隊,可是有一些是豪族世家在扶持。


    可這麽大的動作,不但沒有興師問罪的動靜,還安安分分。


    原來底下還有這麽一迴事啊!


    “完了!壞了!”


    人群中一位行商猛地一拍大腿,大叫了一聲。


    “怎麽了?一驚一乍的?”


    驚詫大叫的行商這會兒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顫抖的開口言語。


    “這幾天壓貨壓得我心煩氣躁,鼓了好些個人,今早去關隘口之前鬧事去了!”


    “這位兄台,你這事....哎...”


    商賈之中有人之說了一半,之後就是連連搖頭惋惜。


    顯然這位帶頭暗地裏搞事的商賈,這一下要徹底倒黴了。


    “諸位慢聊,在下先行一步!”


    這位行商,一溜煙的朝著門外竄了出去。


    至於是去哪裏?誰也說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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